郑翠翎催马上前安慰邓清道:“冰姐姐到处行侠仗义,说不定稍后去到孟县会碰见她了呢?”邓清叹气道:“得了吧,离上次智斗福王都三个月了,恐怕别说冰姐姐,可能紫青双剑和方氏夫妇都不在金山寺了。”朱常鸿听到邓清提起方戬夫妇,想起那方戬对自己胡搅蛮缠,不禁又眉头紧锁起来。郑翠翎道:“小妹看那方戬大哥也是侠义道,应该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其实上次小妹在邙山和金山寺留意了一下方戬,觉得他看师兄的眼神已柔和了许多,没先前那么浓厚的敌意,师兄大可不必介怀。”
朱常鸿问道:“当真?翠翎师妹别是哄我......”郑翠翎微微一笑道:“当然,小妹何时骗过师兄?”说着说着众侠来到了黄河边上。此时的黄河边与三个月前大不一样:三个月前满目苍夷,哀鸿遍野,河水漫溢出河道,老百姓活的无食无住,呼天抢地痛不欲生,死的了暴骨荒野,尸体随波逐流;现下虽然说不上百业兴旺、欣欣向荣,但至少黄河水位已全回到河道之内,老百姓已经搭起了茅草房,并且在河水掩盖过的地方种上作物。
朱常鸿见状心稍慰,从孟津渡口过了黄河,便一路向金山寺走去。路上碰见道边的一个小茶寮,邓清问到了蒸包子的香味,便道:“各位,要不怎们再者茶寮打个尖如何?”朱常鸿心想,也到中午了,便点头答应,于是众侠便在此茶寮坐下打尖。小二送来两笼屉包子,邓清饿了,急不及待拿上一个掰开,发现里面是纯野菜馅,一点荤腥都没有。众侠都饿了,都吃得十分香,邓清却是如何都吃不下。邓清拍着桌子大叫:“店家,就没有肉吗?”
旁边一尼姑冷笑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水灾刚过,有能给你吃的就不错了!”这位尼姑原本便是个世外高人,看见这群穿着华贵的年轻人,本就不顺眼,此时看见邓清粗鲁拍桌子,便说好了这么一句。邓清说道:“姑奶奶又不是吃白食,我要肉吃关你这尼姑啥事?”那尼姑道:“罪过,底层穷苦百姓的辛酸,你这群贵族公子小姐如何知晓?”邓清还想犟嘴,朱常鸿急忙制止邓清道:“清师妹,不得无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师太别怪我师妹鲁莽。”那尼姑也不理睬朱常鸿。
小二又提了壶茶来,邓清提起茶壶倒茶进碗便要喝了。一看碗里,只见碗里的茶水还有很多泥沙,邓清便把小二叫来,问小二道:“这茶如何喝得?”小二赔笑道:“客观,本处黄河泛滥不久,我们都是喝如此茶水,请客观海涵将就。”邓清问道:“你们这有酒卖不?”小二面有难色道:“此间粮食都珍贵非常,哪有余粮酿酒?”邓清实在受不了,嘟囔道:“没肉吃就算了,水不干净也都算了,还没酒喝。我就不信买不到酒,我这就出去买酒喝!”起身便要走。
邓清刚走没几步,恰好经过那老尼姑身后时,那老尼姑把碗中喝剩的一点点泥沙水往地上一泼,却不想刚好泼中了邓清等等鞋子上。方才那老尼姑出言冲撞了邓清,邓清本就想要发作,此时看见老尼姑用泥水泼自己,觉得这老尼姑是故意的,当下便大怒喝道:“喂,老尼姑,姑奶奶如何得罪你。方才便已经不和你一般计较了,你可别得寸进尺!快道歉!”
这老尼姑自身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她想,自己年轻行侠仗义时,眼前这小姑娘的爹说不定还没出生呢,贵家子弟便可以欺负普通百姓,敬贤也得敬老,当下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邓清想继续呵斥,朱常鸿喝住邓清道:“清师妹,你买就就去买吧,别多生事端!”邓清一向听师兄的话,恨恨地瞪了那老尼姑一眼,转身便想走了。老尼姑又冷笑了一声:“知道错了吗?这黄毛丫头肯定是有爹生没娘教!”
邓清觉得,这老尼姑不道歉也就算了,居然还说自己爹娘的不是,要知道邓清自小便被李开疆拐走,从那以后便没见过自己爹娘了。此时邓清听这老尼姑辱及自己双亲,如何也吞不下这口怨气,伸手便向老尼姑的右肩擒拿过去。那尼姑见邓清竟敢对武林前辈无礼,当下大怒,侧身卸了那道力,挥起尘拂便向邓清拂过来。邓清用剑挡住敌住尘拂。两女侠交手,二兵器并举,一个惯用长剑,一个善舞尘拂,酣斗拢来,却是两个人影,使着两般兵刃,化作一片寒光,挥挥霍霍,翻翻滚滚,斗到十合以上,邓清渐渐不敌。
朱常鸿一来担心师妹,而来又不敢对前辈不敬,干着急。饶是郑翠翎足智多谋,一时也无法,只得说:“老前辈,有话好好说,是我们晚辈的不对了,请手下留情,各自收起兵器好吗?免得伤了武林和气。”尼姑一听,手头上慢了一些,可不想那邓清得势不饶人,见尼姑稍稍收势便步步进逼。尼姑骂了一句:“贼子好狡猾!”下手便更狠。众侠见调停不成,更是为邓清担心,阮鹤亭、梁复各按兵器,于瑞雪也暗暗捏着一把金针在手。
再说两人接战,那尼姑打着打着突然右手尘拂交左手,拨开邓清长剑,右手在背后拔出长剑,顺势向邓清左腰削过来。邓清急了,左手狮子钢爪突出,斜斜隔开尼姑来剑,但衣袖还是被尼姑长剑削去大截。罗子璇见邓清势危,便挥拿着三眼火铳向天开火。对那尼姑道:“兀那老尼姑,该住手啦,看看这是什么兵器?”只是想吓唬一下那老尼姑,两家好收手。偏那尼姑吃软不吃硬,也知道火器厉害。尘拂夹住邓清来剑,忽然身形一晃,众人眼前一花。罗子璇右手已折,火枪“当”的一声坠地。原来那尼姑身法奇快,突然闪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用分筋错骨手手法扭折了罗子璇右手,使罗子璇无法开枪,其轻功之高,实是当世稀有。
于瑞雪见尼姑伤了罗子璇,舞着尘拂,纵身跳上前,大叫:“邓家妹妹少住,看我来擒捉这厮!”尼姑展开长剑尘拂,敌住二人,不慌不忙,又斗了十五回合。那尼姑见打了良久还拿不下两个武林晚辈,有点来了气,舞着那闪电也似的尘拂长剑,直上直下打进来。三个又斗了二十余合,于瑞雪、邓清使尽本事,那尼姑也用了些心机,二女还是慢慢被尼姑压下去。于邓两人各起斗心,死不相让,一来一往,一去一还,又斗了十余合。
背后梁复看够多时,见两女还敌尼姑不过,且邓清已是战了五十回合,有些面红气喘了,舞动逍遥扇,打算替邓清下来,高叫:“两位姑娘少歇,看我与这位前辈切磋一下却理会。”梁复君子风度,见尼姑伤了罗子璇,虽对尼姑起了敌意,但是口头上还是很客气,留有余地。当下梁复展开那扇逍遥扇,直奔那尼姑。邓清正打算跳出战圈。岂料被老尼姑尘拂缠住,一时退不开来。于瑞雪见状,一把金针撒了过来。老尼姑不慌不忙,衣袖一扬,一拨,一把金针转向邓清飞来。
邓清本已被尼姑的尘拂缠的七荤八素,哪里还避得开金针。正是危机之际,梁复不及多想,逍遥扇一扬,遮挡了向邓清飞来的金针,大把金针打在逍遥扇上,跌落在地。还有小把打在梁复手腕。梁复觉得手腕一阵奇痛,逍遥扇也那不稳了,急忙右手捧着左手,才能拿稳逍遥扇。邓清见梁复受了伤,心中过意不去,忙来救护。尼姑见得势,尘拂向邓清卷来。
阮鹤亭见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挺剑便撩开尼姑尘拂。尼姑一见便道:“好啊,又多一个了,多点来老尼还高兴,现在你们三个对一个,日后可别说老尼欺负你们晚辈了!报上姓名、师门来!”阮鹤亭心想现是无谓争斗,千万别报师门为师父惹麻烦,而且对手武功高强,己方三人对敌一个,赢了不光彩,输了更是有辱师门,当下便抱拳道:“晚辈等乃无名小卒而已,能得前辈前辈询问真乃三生有幸。今日之事看来只是一时误会,不如前辈高台贵手,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岂不更好?”
老尼姑生性本来高傲,心想:“那言下之意岂不是我生的事?”尼姑一声不吭,调转尘拂,直点阮鹤亭胸前穴道。阮鹤亭急忙横剑当胸敌住。朱常鸿、郑翠翎已护着梁复回去了。阮于邓三人战住那尼姑,各显武功,酣呼厮杀,长剑纵横来回,尘拂上下飞舞。四个足足的斗到五十余合,阮、于、邓三人虽然尽平生志学合力联手,但也占不得那尼姑一点便宜。
当下日影已移,到了未时了。那尼姑见爱徒还没回来,自己身为武林名宿,居然一时不能制服这三个后生晚辈,传了出去,岂不惹人耻笑?而且对方还有一男一女两人没有动手。于是尼姑使其浑身武艺,长剑龙飞尘拂虬舞,攻取进来。怎奈那三人两把长剑,一支尘拂,兀自挡御得定,算来还差一分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