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都在心中悲愤的怒吼,丞相啊丞相,你干嘛教我们这些?你干嘛要让我们爱民,要让我们知道军民一体,又让我们知道什么叫做民族和国家?
如果我们不知道这一切,如果我们还是中世纪那些可以随便向同胞抡起钢刀的士兵,那么也就沒有今天这场撤退了。【】
如果我还是太平天国的长毛,如果我们还是大海上的土匪,如果我们还是琉球沒有开化的土著,如果……如果有那么多的如果,我们今天也会冲向码头,把那些敌人一个个挑死,甚至把这些挡路的百姓也都踩在脚下。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都阻挡不了我们追求胜利的脚步。
可是这一切在丞相的谆谆教导下,在一次次的耐心洗脑下,全都被改变了,当野兽的本能冲向脑海后,一个让所有人都畏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那些都是和你们同文同种,同血同脉的民族血亲,那些都是和你们站在同一片大地上呼吸同样空气的一国国民……你们谁能痛下杀手?那就杀一个给我看看…”
新军最终还是撤下去了,一个知道自己为什么叫‘新’军的军队,注定不会向养活他们的老百姓动手的,军粮被抢了我们新军可以吃野菜,百姓不要我们了,我们可以撤出这座城……
但是就算我们退了下去,我们的眼睛也要盯着敌人所在的方向,谁人能补天裂?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这一只亚洲第一开化的新军。
藏在民房里的金长森和林远渺,站在紧闭的窗子后面,两人面对着新军撤退的军阵长躬不起,热泪盈眶。
“对不起你们了,我们琉球太小了,实在是消耗不起了,再打就要亡国灭种了,我们实在是打不起了……”
悲愤的新军陆续撤出了市区,琉球君臣心中最大的威胁终于消失了,他们知道现在不会有疯狂的军人來搞刺杀,也沒有脑子一热的军官來搞兵变,看样子这次签字仪式注定会顺利的。
御林军和自发组织起來的百姓堵住了城区通往郊区的每一条道路,他们防范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肖乐天的新军,只要等到协议签署完成了,哪怕到时候跪在新军军营外赔礼道歉呢,也无所谓了。
至于说将來怎么和肖丞相见面,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先顾眼前吧。
城市里的一举一动都有专人向尚泰王汇报,当然了七星山炮台上修养的梁坤也能得到最新的消息,当梁坤和军官们知道百姓上街劳军之后,兵变的想法就算彻底的丢到太平洋里了。
“算了吧,蔡瑁他们玩出这样一手了,我们现在就算拿枪逼兄弟们动手,他们也不会行动的……丞相大人教育出來的士兵,就是这么死心眼…”
哎……所有人都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这时候梁坤反而來劲了“來人啊,把我的话带给陛下去,就照着我的原话说……”梁坤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新军已经撤了,一切都按照陛下您的心意走,但是首里城关押的铃木太和雪樱必须放出來……只不过是一群冲动的年轻人,又沒有造成真正的伤害,还请陛下特赦…”
传令兵啪的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就走蔡瑁冰冷的口气说道“我们新军可以袖手旁观,但是不能被审判,也不能受委屈…想审判丞相的兵?你们还不够资格……”
这时候的尚泰王已经做好了准备,正要从首里城前往码头呢,当他听到传令兵带來的梁坤原话后,不由得暗自叹息。
这次算是彻底让新军寒心了,以后再想拉拢可就难了“來人啊,去地牢里把铃木太和雪樱放出來,送到梁坤将军的身边去……”说完坐上轿子在太监们的肩膀上向码头缓缓而去。
铃木太和雪樱仅仅被关了一天就被放了出來,他俩在牢房里不仅沒有被刑讯,甚至都沒人给他们恶言恶语,御林军们也是佩服好汉子的。
雪樱从黑暗中走了出來,眼睛很不适应阳光,赶紧用手遮挡了一下“谈判快开始了吧?”那名传令兵说道“计划是九点开始,现在法国人应该快上岸了……”
铃木太下意识的就想摸太刀,可是却抓了一个空“该死的,让他们乐去吧,总会有哭的一天的,法国人和龚橙要是能信了,我就把脚下的青砖给吃了…”
传令兵看着义愤填膺的二人,苦笑着说道“我真羡慕你们俩啊,也真心的佩服……以前我还有点瞧不起你们日本人,可是今天一看关键时刻你们是真敢豁上命的去干啊…”
“你们这群朋友我交定了…不过现在不是发狠的时候,梁坤将军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我们也只能看着吧……”
传令兵三言两语把刚刚城市里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听得铃木太和雪樱眼珠子都喷火了“无耻啊,怎么能这么无耻……中国人有句话叫什么來着?对对对,君子可欺之以方,妈的我以前还不懂,沒想到今天见到真事了…”
“你们就任由琉球大臣们欺负?摆明了百姓是被鼓动的吗?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明着欺负新军爱民啊……”
“要是换我们日本军队试试,谁敢道德绑架我就砍死他…”
传令兵苦笑着说道“行了,撒撒火就得了,这里可是首里城,不是你们日本岛……再说了,岛津大浪现在都投降龚橙了,已经成了忠实的狗腿子了,你们还说什么?”
一提到岛津大郎的名字,铃木太和雪樱顿时哑火了,两人脸色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來,憋了半天,也只是憋出一句八嘎。
岛津大郎是琉球所有拔刀队员的耻辱,但他同时也是岛津家派驻在琉球的最高长官,那些跟他一个锅里吃过饭的战友们,谁都想不到这个憨憨厚厚,训练时候从不耍滑头的年轻人居然是个大人物。
岛津家派驻在琉球的所有人员,居然全听他的指挥。当他正式投降龚橙后,才一夜之间就能拉出一百人的队伍。
外籍军团,也就是丞相的拔刀队里,他居然拉出了四十多名隐藏身份的岛津武士,在民间他又召集了六十人的野武士,居然也都是岛津家的暗子。
当龚橙看到带着一百人方队的岛津大郎后,笑的嘴角都裂到后脑勺了“哈哈哈……好好好,你真是我找到的好宝贝,彪悍啊,真是彪悍…你们岛津家可真能藏啊,居然在肖乐天手下藏了这么多的兵?”
“呦西,呦西…你滴……功劳大大滴有……”这老头兴奋的都说起不伦不类的日本话了。
从那一刻开始,这一百多人就成了龚橙的私人卫队,他从不担心忠诚的问題,因为那个时代的大陆文人对日本国天然就有一种上国心态。
是的,那时候还沒明治维新呢,日本一直是闭关锁国的海上孤岛,大陆文明都懒得瞅他们,龚橙对于那个岛国永远是用俯视的心态去看待,不过就是一群贪婪的奴才罢了,只要钱给足了,他们可以出卖一切。
码头上的海风呼呼的挂,岛津大郎带着他的武士们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他知道这些御林军也不一定靠谱,天知道谁已经被肖乐天洗脑了呢?就连自己有时候都恨不得抛弃一切拜倒在肖乐天的门墙之下。
“那个男人,心中一定装着魔鬼,他怎么那么能蛊惑人心啊…”岛津大郎不解的叹息着。
就在这时候,站在台子上的龚橙突然大吼了一声“來了…你们快看海面上是不是來船了?”随着一声喊,无数人都向大海上张望过去。
水狗眼睛尖的很“沒错啊,是法国人的国旗,法国人人终于來了……您们瞧瞧啊,法国人多守信,说只带三百人,就只带三百……”
蔡瑁端着望远镜注视着海面上的一条条舢板,他嘴唇不停的在动,他正在紧张的数数。“一条舢板上有十名士兵,一共是三十一艘舢板……沒有错,打头的一定是法国特使,而其他的就是阅兵的仪仗队了,全穿着崭新的制服,应该是仪仗队不假……”
龚橙斜着眼睛看着琉球重臣们,笑着说道“瞧瞧啊,我沒骗大家吧?法国人都把皇帝检阅时候的礼服穿出來了,这还不是有诚意吗?居然还说我骗你们,真是太小瞧我龚半伦了……”
“范掌柜啊…好好准备钱吧,法国人的三万两是必须要拿走的,回头我这一份辛苦钱您也不能少给啊…按照**的规矩,十抽三而已……这十万两的赔款里面,可有我的三万两,您别忘了啊…”
“呵呵……”范镰冷笑道“龚先生多虑了,老朽一辈子也沒少和绿林人士打交道,规矩还是懂的,既然您要这十抽三,那就是说您保证能谈成了?”
“要是谈不成,恐怕我们后面也要按照道上的规矩办了…”
龚半伦拱了拱手“好说,好说,三刀六洞也无所谓,就算给我一碗混沌面,我龚橙也接着呢…”
直到最后一刻,龚橙都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只爱钱的老混蛋,他知道自己越是提钱,越是贪婪就越容易麻痹敌人。
而范镰就这么中计了,他虽然心中充满了怀疑,但是为了女儿和姑爷的命他也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亲人的活命,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好光棍,真正的两个老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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