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成涛得到消息后,差点没从病床上蹦下来。
他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他连忙召来二管事,低声厉色问道:“怎么回事,昨天来逼债的洋人怎么会死在府衙中,是不是启儿让人做的?对了,他人呢?”
二管事惊惧,连忙道:“老爷,真不管我们的事情。二少爷昨天巡视家里的产业,因为太晚都没有回城,哪里又精力做这种事情?还有,就算是我们要杀那群洋鬼子,也没有必要在府衙动手,而且还连教堂的人也都杀了。”
殷成涛神色放缓,他也恢复了理智,想想觉得也是。
想到这里,他露出复仇后的笑容,冷笑道:“好,好,死得好。我儿之仇也算是报了。”
……
陈家。
“什么,杰森他们在府衙被杀了,而且连教堂也被人夷为平地了?”
陈铭轩得到消息,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
他感觉脑海中有惊雷炸响,炸得他头昏眼花,几乎一口逆血要从嘴中喷出来。
教堂被灭,他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杰森等人被杀,他也失去了那批设备的所有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便宜了殷家。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托威廉神父,从英国采购回来的。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怀疑这是殷家做的,而殷家也应该知道了全部的计划,因此才会在杀了杰森他们之后,连教堂也一并给屠了。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他了?
殷家连身处府衙的洋人都敢杀,而且还能悄无声息,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连忙道:“李管事,增加府里护卫,我的住处周围,必须时时刻刻有人在巡逻。还有,多弄些狗回来。”
李管事显然也想到了陈铭轩所想,连忙点头道:“是。”
陈铭轩又问道:“对了,让你找到高手,你找到了没有?”
李管事回道:“老爷,已经找到了。是个从北方来的高手,据说他当街卖艺,可以以一双肉掌将石头搓成粉。我本来今天是想去拜访他的,好招揽进我们陈府。”
“这么厉害!”
陈铭轩既惊喜,又有些怀疑,忙说道:“你现在就去吧,先确定下他的本事。若是没有问题,那就全力招揽进我们陈家,就算每个月五十块大洋都可以。”
“好的,老爷!”
李管事点头,转身就走。
看着李管事远去的背影,陈铭轩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只要招揽到高手,那他就不用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全了,就可以全心对付殷家。
其实,他也很想去官府告发殷家,但无凭无据,官府也不可能上门抓人。
总不能告诉官府,他伙同威廉神父对付了殷家吧。
否则殷家灭教堂,完全没有动机。
至于陈嫣然的死活,陈铭轩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意,因为在他潜意识中,整个教堂都被夷为平地,他女儿自然无法幸存。
而送陈嫣然进教堂做圣女之事,他做得极其隐蔽,外界根本不知晓。
因此,他不可能去教堂寻找自己女儿尸体。
更何况按李管事所说,很多人都被烧成了灰,根本找不到几具完整的尸体,因此就算是去找了,大概率也是分辨不出来的。
…………
陈氏武馆。
当府衙的捕快找上门时,陈玉成差点以为自己露馅了。
这段时间除了每天教徒外,其他时间他都在思考着未来的计划,以及紧锣密鼓地做出各种布置,只待人手布置到位就随时起事。
官差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也难怪陈玉成会第一时间以为自己露馅了。
不过终究是百战老将,他很快就镇定了。
如果真是他露馅了,那么这会上门的就不是官差,而是军队。
陈玉成拱手道:“几位大人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么?”
面对陈玉成,汪捕头可不敢摆架子。
因为对方可是漕河帮帮主石忠奎的师父,也是绍兴第一高手,因此他非常客气地说道:“陈师傅,这次来是有两桩惨案想向您了解下情况。”
陈玉成愣了愣:“两桩惨案?”
汪捕头做了二十多年的捕快,人见多了,最是擅察言观色,他见陈玉成完全不是装的,看来昨晚的两桩惨案与他无关。
今天大早,他还未起床,就被知府催到了府衙,这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两桩惨案,不仅居住在府衙的四位洋人被杀,连教堂也被人给平了!
知府给他三天的时间,必须将凶手捉拿归案。
汪捕头心中叫苦,但也只能应下。
通过调查两处案发现场,他发现凶手武功高强,擅使刀法,而且是们极其霸道的刀法,整個绍兴府附和条件的拳师都没有几个。
再加上他调查发现,杰森和戴维斯等人昨天上殷家逼债之事,于是就将殷家定为了嫌疑目标之一,而凶手自然最有可能是陈玉成。
其实,他之前去过殷家了解情况,得知殷成涛卧病在床,殷启在城外还没有回来,于是就先来陈氏武馆调查一下。
他本来还以为,这事是陈玉成做的。
但他先前客套说话时,就暗暗注视着陈玉成,发现对方是真懵的。
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
汪捕头说道:“陈师傅恐怕还不知道,昨天晚上,教堂被人夷为平地了,所有传教士和教民全部被杀,甚至连教堂都被一把火烧了。不仅如此,昨晚居住在府衙的四位洋人,也被人用刀割喉致死,手段非常凶残。”
陈玉成露出惊色,随即脸色沉了下来:“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人是老朽杀的?老朽与教堂无仇无怨,杀他们做什么?还有那四个在府衙的洋人,老朽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汪捕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前天有洋人上殷家逼债之事,你可知道?”
陈玉成摇头道:“不知。老朽虽然在殷家做过拳师,教过殷二少爷几天的功夫,但自从开了这家武馆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殷家,而且殷家也不可能将此事专门告诉老朽。”
他虽然化劲宗师,但终究是练武的。
像殷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让他做护卫倒是可能。
跟他商量大事,那是绝不可能的。
汪捕头点了点头,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殷家决定从洋人手中购买一批设备,价值八十五万大洋,但因为殷家拿不出这么多钱,于是就派殷轩跟洋人上海汇丰银行借钱。
但按洋人的说法,借到钱后殷轩就携款私逃了。
于是,汇丰银行派人来殷家催收借款,如果一天无法还款就没收了殷家全部资产。
为此,殷家主被气得卧病在床。
幸好有殷二少爷在,他从张家钱庄接到了钱,还了汇丰银行的钱。
但昨天才还的钱,那洋人就在府衙被杀了。”
陈玉成眼中飞快闪过一缕精光,他缓缓点头道:“所以,你们怀疑这是殷家报复,于是找老朽杀了他们,但为什么还要灭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