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毫无疑问是个最糟糕的习惯,所以剩下一大半的披萨应该直接丢进垃圾桶,不值得浪费时间去考虑要保存在哪和下一顿怎么热。
我要跟你如何解释这个规则呢,就像虎鲸只吃鲨鱼的肝脏,灰熊选择鲑鱼的鱼卵,这是一种最小成本和最大利益的生存策略衡量。
所以大可不必去追求那些为人称道的美德,可能只是苟延残喘状态下不得以而为之的一种无可奈何,如同秃鹫不肯放过腐肉,虾米刨食于泥屑。
真正出钱的那个人离场,凌壹此时现在才有心思去仔细打量这个所谓的自己的房子,入户场景安排以会客功能为主,一套偌大的环形沙发围着几张茶几,占据了半个客厅。
进门右手边是个小型开放式厨房,西式吧台样装潢,高脚凳子摆在一侧,更像是个小憩喝东西的休闲所在,不是正式吃饭的地方。
同一方向往前些就是房内电梯厢,横穿客厅往左有镂空置物架隔出来的小型茶室,陈设摆放有点办公室风格。
再往外,是落地窗连同外院平台,新移过来的三角梅开的满树紫红看不到半点绿意,这种苗木算是光轴常见园植,喜热喜潮,落地就活。
虽然未必就要在这长居,但这种很简约的布置,正和自己心意,当然也可能是时间太短,杨回的保姆还来不及把这填的满满当当。
他在飞快的一撇之间对这地做了个总结:能睡的下去,只是要记着,得先将墙上的挂钟弄下来。
苏尔斯回答说是“不用倒时差,头等舱里睡的非常好。”他道:“究竟啥样,我很感兴趣,先来聊聊问题,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好找技术着手点。”
“好。”凌壹将垃圾袋拎起来,他习惯将垃圾放到门口,随时出门就能拎走。
“叮”的一声,电梯响,门打开杨回又站了出来,两人隔着几步远对视数眼,各自都有些出奇。
凌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快又下来,她不知道凌壹为什么拎着垃圾。
杨回打破沉默道:“怎么,现在物价飞涨,披萨也变的超级贵,需要你双手捧着?”
他实在不是一个好倾听者,至少没能立马领悟这句话的意思,倒是一旁的苏尔斯接受笑话的能力登峰造极,哈哈道:“他一只手拎着的。”
凌壹艰难记起机场外杨回的那句“我好看又贵”,他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语言游戏毫无兴趣,掂了掂手里的袋子,无奈道:“垃圾总是要丢吧,你知道什么叫自食其力吗?”
“我自己找个人来做这事儿,大概就算自食其力。”杨回甩手走向沙发,提起她的包单肩挂着道:“我有事去处理,你们聊,咎因大概一小时后到,和她商量。”
苏尔斯插言道:“谁是咎因,聊天内容不要跳跃的太疯狂。”
凌壹连忙问:“你有没有跟她说清楚我们要干啥。”他记得咎因对要偷东西这事儿一无所知,叫过来没问题,哄过来就不行了。
“说过了。”杨回看向苏尔斯,笑道:“也许疯狂一点更好,时代的病态就是疯子带瞎子走路,saidbyshakespeare(莎士比亚说的。)
onemorething,areyoureallyveggie?(另外,你是真的素食者吗?)”
她很适合说英文,可以把单词拖的老长,带出令人厌恶的玩世不恭和懒散。
而母语声调平扬转降,是鲜明的错落有致,更容易读出豪情万丈。
大脑下意识分辨完这些毫无意义的细微差别后,凌壹才惊觉没顾忌到苏尔斯的饮食习惯。
华夏有句古话,叫吃治百病,所以境外很多人各种毛病,笼统概括就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毕业回来呆太久,忘了,刚才那个披萨.....反正有肉。
苏尔斯笑看着杨回,“不完全是。”他说。
“什么时候是?”杨回问。
“需要的时候就是。”苏尔斯说,极致的自得反而显得格外寻常。
“perfect。sometimes,ialsoenjoybeingasinner(完美,有时候我也很享受当个罪人。)”杨回侧身往外走。
凌壹对杨回和苏尔斯初次见面的细节并不了解,在庆幸于没让一个虔诚的信徒破戒的同时,他问杨回:“你是不是,顺路把垃圾带出去。”
“你可能有点什么大病”杨回毫无反应的像在自言自语,往门口处绷着脚尖去穿完鞋子,回过头来指了指凌壹脚上,“为什么,你们能镇定自若的站在空中”说完拉开门走去了外面。
有些话听起来就属于神经病范畴,迷惑程度跟高考语文试卷上的阅读大题差不多。幸好她没有在办公室脱鞋的怪癖,毕竟有些事....严重一点就属于刑法范畴了。
凌壹耐着性子将垃圾提到门外,并没多想对他而言丢掉披萨是一种节约行径,对于杨回来说,乱扔垃圾可能才算优点,能凭空造出两三个工作岗位。
所以有一个违背常识的经济学观点,其实是,挥霍能够导致繁荣,节约反而致使萧条。
总之,我们都是人类,裹着差不多的皮囊,我们都是异类,长着完全不一样的心脏,我们说设身处地,又说没有感同身受。
避免咎因来了要讨论半天偷东西的合法性,他赶紧和苏尔斯核对了一下genesis现状。
首先是苏尔斯不能进办公室,其次里面的设备不接外网,另外陌生设备也无法使用genesis内网,除此之外还对电脑上全部内容流量监控。
听起来根本没有方式能接触到数据,在描述过程中凌壹不可避免又记起了曾珩,那段录音像个不知道啥时候会不会爆的炸弹,始终存在。
苏尔斯听完之后思索了一阵,道:“你跟总部如何联系。”
“一个手机,但是没什么用,不能自己安装任何软件,也不能做任何探查,我试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尔斯摇头道:“我是说,你和总部有没有数据沟通。
例如,你写的代码提交到总部,他们发给你某些文件,在电脑上,你们肯定有过连接,不然怎么处理工作内容?”
“哦,有。”凌壹理解的飞快,“我提交过几次代码,总部给我开放过某些权限,很多数据是云端储存,运行的时候实时调取。
所以,你只要拿到我工作的那台电脑,就一定能顺着网络去到总部数据库,对吧。
但是那台电脑是全封闭式的,都不用无线网,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它的通信机制。
而且,我不可能把电脑搬出来,你也不能坐到电脑前面去。”
“我可以写一个病毒,放在你现在工作的项目文件夹里,你提交代码的时候,病毒会跟着一起过去。”苏尔斯道。
听起来有可能性,但genesis的项目禁止三方,自己没有合适的理由把一个病毒性文件放到工作项目里。
记下全部代码然后自己敲?工作量太大,而且原代码提交肯定很容易被审查出内容。
他向苏尔斯说了一下顾虑,两人又讨论了一阵,得出个不错的想法,genesis的工作电脑允许用自己写的一些小工具,但用之前,要先提交上去审查。
苏尔斯可以把一个小病毒伪装成一些风险项,藏在工具程序里,提交上去。
总部审查到了,可以解释为自用,没注意,如果没审查到,病毒就去到总部。
进可攻,退可守,而且不管成不成,只要病毒过去一次,苏尔斯就可以拿到通往总部数据库的路径。
下次再走,不一定能顺利到,但至少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