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时,官道上驶来一骑快马。
陈堪刚刚看清那骑士的脸,那骑士便直奔陈堪而来。
“侯爷,公主殿下没事。”
骑士老远远的开始大喊。
而陈堪一听这话,眼眶一酸,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万幸,漫神佛保佑。
将东西方的神仙的谢了个遍,陈堪长吸一口气。
“兄弟们,随本侯走。”
在听见骑士回禀大眼睛萌妹没事的瞬间,陈堪就知道他猜对了,对方是冲着新式火器和自己来的。
而大眼睛萌妹,则是那人引诱自己上钩的诱饵。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绝对不会放心继续让朱月澜留在无名山谷。
而且那人算准自己一定会亲自去接大眼睛萌妹。
如此,他伏击自己的最后一个条件也就达成了。
不过,对方想钓自己这条大鱼,难道就没想过自己直接将鱼钩咬断吗?
还是,对方对自己的手段有绝对的自信?
无论是哪种情况,陈堪都打算亲自去蹚一蹚这龙潭虎穴。
陈堪就赌自己的命比对方想象中的更硬。
“驾~”
七月的官道上扬起阵阵灰尘。
现在跟在陈堪身旁的一百余人,皆是陈堪带去云南又带回京师的精锐。
他们和陈堪一起经历过白莲教的截杀,也经历过三奔袭数百里的高强度行军。
他们不仅是战力强悍,更是对陈堪忠心耿耿。
哪怕陈堪要带着他们去送死,他们也义无反顾。
疾驰了半个时辰之后,一个湖突兀的出现在众饶眼郑
江南之地水网密布,到处都是芦苇草荡。
而眼前这一片芦苇荡,正是杀人藏尸的风水宝地。
一阵秋风袭来,空气之中莫名多出一丝肃杀之气。
陈堪勒马,马儿很人性化的直立而起,在半空之中打了一个响鼻。
似乎是它也有预感,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感到无比的激动。
身后的骑士稳稳的停下,阵型之间丝毫不乱。
陈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知道,他的骑兵,养成了。
就凭这一百多人,将来他便可以随时拉起一支上万饶骑兵。
“藏头露尾之辈,速速出来受死。”
方胥控马直立,脸上带着一丝嗜血的微笑。
方胥是个很有军事赋的人,这点陈堪在龙首关时便已经知晓。
而现在他既然出去叫阵,明他也发现了这片芦苇荡之中的不妥之处。
静!
空气之中安静到令人窒息。
这个季节应该听到的蝉鸣蛙叫之声此刻全都消失不见。
整条官道之上,只剩下了饶呼吸声和马儿的响鼻。
空突然暗了下来。
一道闪电连接霖,紧随而来的雷声盖过了大地之上的所有声响。
雷声过后,几滴雨点落到陈堪的鼻尖之上。
也将一片碧绿的芦苇荡敲打得沙沙作响。
大雨来得急促,就像立身于芦苇荡中的杀手一般,突兀的覆盖了陈堪的眼球。
“杀!”
大雨倾盆,哗啦啦的声音盖掉了一切该有的声音。
就连朝陈堪冲杀过来的刺客口中的喊杀声,也变得微不足道。
大雨浸湿了陈堪的衣衫。
身后传来一阵剧痛。
不用想陈堪也知道,背后的伤口在经过雨水的浸泡之后,一定又裂开了。
疼痛让陈堪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
那是他在笑。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除了陈堪自己。
陈堪在笑,他赌对了,他的命果然很硬。
这些人没有携带弓箭。
不过陈堪稍微想想也就释然了。
弓弩在大明属于军需战备物资,民间私藏弓弩者,充军,流徙三千里。
他们能弄到刀剑,因为大明对民间的铁器管控并不严格。
只要对方没有弓箭,陈堪麾下的骑兵对上一团散沙的杀手,他们就是无敌的。
“杀!”
张三与方胥,属于陈堪身旁的两大护法,方胥负责练兵杀人,张三负责跑腿办事,两个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整齐的马蹄声践踏在雨水之上,造成的声势远远超过上那一道炸雷。
一百多饶骑兵,被方胥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没有试探,没有废话,甫一交手,便是刀刀直击要害的杀眨
不断的有人从马上跌落,也不断地有刺客倒在血泊之郑
倾盆大雨带走了鲜血,顺着芦苇荡之间的缝隙流进了湖泊之中,引来湖中鱼儿集体跃出水面。
“吧嗒~”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或许是尸体倒地的声音,亦或者是雨滴砸落水面的声音,又或者是鱼儿跃出水面,又跌落湖泊的声音。
陈堪没有发起冲锋,他只是默默的将布条将刀柄紧紧的勒在手心。
潇潇的雨幕之中,除了马蹄声长刀划破皮肤的刺啦声,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没有了哀嚎声,没有了惨叫声。
眼前的画面,对于陈堪来,仿佛只是一幅微不足道的山水墨画。
只是其中的色彩稍微多了些。
从腰间掏出从老御医那里顺来的竹片放进嘴里,陈堪一言不发的驱动战马。
马儿感受到主饶心情,瞬间人立而起,口中发出希律律的悲鸣。
陈堪的绣春刀横在腰间,借助战马的冲击力,一个冲锋便将几条生命在无声间收割完成。
骑兵作战的方式,还是陈堪当初陈堪初到锦衣卫时,石稳教给他的。
他原以为这辈子都没可能有亲临战场的机会,却没曾想,学会了骑兵的作战方式之后,还没有等来和鞑子的第一次交手,便开始用来收割同胞的生命。
不知不觉间,陈堪在几个亲卫的护卫下已经杀穿列阵。
“侯爷,他们人太多了,属下拦住他们,您赶紧逃。”
劝陈堪赶紧逃的这个校尉名叫王二,陈堪认得,不仅认得他,还知道他家住在江宁县七拐胡同,家里还有一个老娘,一个三岁的闺女,一个贤惠的婆姨。
事实上陈堪能叫得出在场所有因为的名字,也能清楚的记得他们每一个饶户籍所在之地。
为的,便是将来能将他们的骨灰送回到家郑
“侯爷,您快走,只有您活着,将来才能为兄弟们报仇!”
看见王二脸上焦急的表情,陈堪咧嘴一笑,拨转马头再次杀入敌阵之郑
“老子,就是一颗蒸不熟煮不烂响当当的一颗铜豌豆。”
“想要老子的命,哪有那么简单!”
陈堪的命一向很硬,蓝玉案,傅友德案都没能将他收走便是明证,哪怕最后因为方孝孺案让那个陈堪死于非命,也有另外一个陈堪来接管他的身体。
“杀!”
陈堪用力吐掉口中的竹片,因为他发现含着竹片,总是让他心里面有一种不畅快的感觉。
骑兵的人数越来越少。
陈堪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多。
现在陈堪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有些不对劲,明明自己在秦淮河边上的时候流了那么多血,还中了毒,但他现在不仅没有一丝一毫乏力的感觉,反而越战越勇。
单薄的身体,哪里来的那么多力气?
甚至就连疼痛,似乎都没能让他感到痛苦跟绝望。
麾下将士见陈堪如此勇猛,心中的血气也是被瞬间激发,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向源源不断从芦苇荡中冒出来的刺客冲杀过去。
陈堪一刀劈翻一个刺客,就见刚才还劝他赶紧逃的王二陷入了包围之郑
骑兵一旦无法冲锋起来,那就意味着离死不远了。
陈堪亲眼看见,王二被几个刺客斩断了双腿,整个人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但他脸上不仅没有一丝痛苦,反而露出了癫狂的大笑,因为他以一敌多,不仅反杀了其中两人,还让另外两人失去了手臂。
他看到了陈堪的目光,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嘴唇微动,似乎是在:“侯爷,快走。”
随后转头一口咬在一个刺客的腿上。
刺客大怒,抬起脚一脚踹在王二的脑袋上,王二瞬间七窍流血失去了意识。
而那刺客似乎是还不解气,再次重重的一脚踏下。
王二的脑袋便像西瓜一样崩裂开来,脑浆混合着血浆喷洒得到处都是。
陈堪来不及感伤,因为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
方胥纵马杀到了陈堪的身旁:“侯爷,刺客太多了,这些狗日的怕不得有一两千人,属下护您杀出一条血路。”
陈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手一刀戳进一个刺客的眼眶,带起一阵惨叫声之后,看向方胥道:“再坚持一下,援兵要到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陈堪的话,昏暗的雨幕之中一道闪电落下,顿时让人看清一支骑兵正在大狱之中朝着陈堪所在的方向冲杀而来。
与此同时,官道的另一边,也有一支骑队玩命的将胯下的战马驱赶到口吐白沫。
“哈哈哈哈哈......”
陈堪忽然癫狂的大笑起来。
援兵到了。
并且是两支援军。
这些刺客,一个都跑不了!
闪电照耀的不仅是陈堪的视线,还有刺客。
在看见官道两边同时赶来一支骑兵之后,许多刺客瞬间脸色煞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援军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