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之事,陈堪谈不上信,也谈不上不信。
来拜城隍庙也就是求个心安。
不过下太平却是陈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来到大明,陈堪原本想着混个士大夫的身份,再搞点钱钱,然后开始躺平退休养老。
奈何大明这世道如此。
人人都在争,不争就得死。
真要深究起来,其实是时代裹胁着陈堪走到了今这一步。
没办法,谁让习惯了后世什么都很方便的生活陈堪来到了大明。
为了让自己继续过回咸鱼的生活,陈堪只好出手把这个世界变成他想象之中的样子。
朱月澜的表情就要比陈堪虔诚太多了,不仅闭上眼睛对着城隍老爷大多塑像拜了三拜,更是贴心的在香樽中清理出一片空白,将檀香正正经经的插在了上面。
随后又是合手一拜。
待朱月澜拜完,陈堪从袖子里掏出手帕为她擦拭手上的香灰,笑问道:“一个泥塑而已,何必呢?”
朱月澜摇摇头:“城隍庙里腹诽城隍老爷,当心老爷怪罪。”
陈堪淡然一笑,牵起朱月澜的手道:“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自城隍庙的另一道门出了城隍庙,二人便挤开人群朝前走去。
只是才刚刚挤进人群,就听见前方传出一阵吵闹声。
“哪里来的杂种,冲撞了我们家老爷你们可担待不起,快滚。”
“大胆,怎么话呢?”
吵闹声传进陈堪的耳朵里,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因为其中有一道声音属于朱瞻基。
陈堪赶忙挤开人群,果然就见一片空地上,朱瞻基伸出手拦在花时面前。
而花时则是倒在地上,脸上挂着倔强的表情,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在两个孩子的对面则是几个家丁打扮的汉子,正在咒骂着两人,家丁身后则是一架马车,
“还大胆,我看你们才是大胆,你们家大人在何处,此处乃是庙前街,岂是能容你们胡闹撒野的地方。”
陈堪好不容易挤开人群。就听见对方的质问。
不用想陈堪也能猜得到,肯定是朱瞻基趁着方胥和张三不注意拉着花时跑进了人群。
“在这里,我便是他们的长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朱瞻基身旁,朱月澜则是赶忙去将坐在地上的花时拉起来,询问着有没有受伤。
而朱瞻基在看见陈堪出现之后,眼珠子就一直在转,鬼精鬼精的样子看得陈堪很想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而对方的下人看见一个少年出面自称长辈之后,不由得倨傲道:“你们家孩子在庙前大街上乱窜,差点惊扰了我们家老爷。”
那下人话音刚落,便听见朱瞻基反驳道:“明明是你们在庙前街纵马,吓到了我们。”
一听见胖墩狡辩,陈堪就忍不住一头黑线。
庙前街这么多人,人家就是想纵马也纵不起来啊,这孩子,连编借口都不会编,这可怎么撩。
一巴掌打在朱瞻基的脑门上,示意他不要话,陈堪赶忙朝那马车拱手:“在下管教不严,使家中儿冲撞了阁下,还请阁下恕罪。”
“姑父,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朱瞻基顿时不服气了。
但陈堪不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只想赶紧了结这桩事情。
更何况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
嗯哼哼的瞪了他一眼,陈堪便转头看向马车。
片刻之后,马车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无妨,只是这庙前街今日聚集了这么多人,有孩子还是随时看着好。”
“受教!”
听对方这么,陈堪再度朝马车一拱手,随后便和常宁一人拉着一个孩子挤进人群。
因为陈堪已经看见了方胥那张焦急的脸。
而一直未曾露面的马车中人,在陈堪走远之后反倒是掀开了帘子。
那是一张极不协调的脸,看面容至多四五十岁,但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又像是七八十岁。
他盯着陈堪的方向,眼神之中带着琢磨之色。
“老爷。”
下人叫了他一声,老者便收回目光:“走吧,去拜拜城隍老爷。”
带着两个屁孩和方胥等人汇合后,陈堪对着胖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胖墩也知道自己理亏,只是倔强的瘪着嘴,也不敢反驳。
花时心翼翼地扯了扯陈堪的袍子,低声道:“侯爷,是我撺掇殿下偷偷跑出庙前街的。”
听见花时主动揽下责任,朱瞻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随后理直气壮的看向陈堪:“花时都承认了,你为什么不骂他。”
闻言,陈堪顿时一头黑线。
朱瞻基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不太妥当。
当即撒丫子就准备逃跑。
下一秒,陈堪蒲扇大的巴掌就朝他的屁股扇了过去。
“啊~”
大街之上,瞬间响起朱瞻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抽了朱瞻基几巴掌,陈堪又将魔爪伸向了花时。
“你以后不准给他打马虎眼,更不准谎。”
花时结结实实的挨了陈堪几下,有些委屈的点点头:“知道了。”
但一旁的朱瞻基却是朝他投过去一个哥们够意思的眼神。
陈堪忍不住以手扶额,他突然发现这俩屁孩很有当昏君和奸臣的潜质。
这还得了,要是再让他们像这样相处下去,还不得狼狈为奸?
“行了,过几我会上书陛下,让陛下将你放到我的名下,我教你读书。”
朱瞻基眼睛一亮:“那是不是可以不用回皇宫了?”
陈堪点点头:“理论上可以。”
朱瞻基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那就是不行呗。”
陈堪撇撇嘴:“我会请求陛下,请他准允你住在侯府。”
以陈堪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有在士林之中名声,再加上方孝孺亲传弟子的光环加持,他提议收朱瞻基为徒弟,朱棣一定会答应。
以前不提是因为朱高炽在北京。
胖墩虽是朱棣和徐皇后养长大的,但他毕竟是朱高炽的儿子,朱高炽不点头,就算朱棣同意也不校
但过些日子朱胖胖就会赶到南京。
到时候跟他提一嘴,以朱胖胖的脾气,再加上当年难兄难弟的交情,他没道理不同意。
再者,徐皇后将胖墩丢到陈堪府上,未尝没有给大儿子撑腰的想法。
众所周知,朱棣一直在立老大还是老二之间摇摆不定。
但老大和老二之间彻底撕破脸皮,却是从徐皇后去世之后开始的。
这就不难让人联想到贞观旧事。
历史上,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朱棣,他们的皇后活着的时候,争储之事从来都没有被搬到台面上。
但他们的皇后一死,底下的皇子很快就斗得你死我活,要这背后没有什么端倪,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啊。
至于为什么不是让方孝孺这样的大儒来教导皇孙,则是因为差了辈。
大明讲究人伦大道长幼有序,现如今太子还没立就先给皇孙找老师。传出去难免让人误解。
给朱瞻基一点希望,陈堪转头看着花时问道:“本侯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你可愿意拜入本侯门下?”
花时有些愣神,他就算年岁再,也知道拜入陈堪门下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突然肃穆起来,膝盖一软就要下跪。
陈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呵斥道:“的孩子哪来那么多规矩,改你回去问问你娘亲,你娘亲同意的话,我让云程接你来府中住下便可。”
陈堪没有参加过科举,也没有功名。
头上顶着的侯爵也是辅佐社稷之功得来的,所以陈堪没有士大夫那种心态。
什么收徒必须要端着架子,必须要举行拜师礼仪。
那些形而上学的东西,陈堪不喜欢。
方孝孺也没有参加科举,一样没人质疑他儒林领袖的身份地位。
所以,陈堪收徒就是这么简单,一声就算是收徒了。
花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他记得娘亲给他请先生的时候,先生可是高傲得很,不仅要花家备齐六礼,还得为先生准备吃住之所。
朱瞻基挣脱陈堪的手,单手搭在花时的肩膀上,嘿嘿笑道:“嘿嘿,师弟,叫声大师兄来听听。”
花时有些迟疑:“殿下,我比你大。”
“对啊,但是姑父先收我,随后才是收你,所以你得叫我大师兄。”
听完朱瞻基条理清晰的胡扯,花时将求助的眼神看向陈堪。
然后陈堪很熟练的摊了摊手:“本侯门下,达者为尊,皇孙殿下现在在读《论语》和《孝经》,已经到了明理的阶段,你还在蒙学阶段,论学问,你比不过他,至于拳脚功夫,我估摸着你也打不过他,所以啊,排个座次也好。”
花时懵懵地喊了声:“大师兄。”
“诶。”
胖墩应了一声,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也不知不觉的到了日上中的时候。
看着每个亲卫手上都已经堆满了各种玩意儿和零食,陈堪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致。
“先回家吧,吃完饭又出来逛灯会。”
陈堪一声令下,一群人便开始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