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白大褂开始有些迟疑。
    陈牧有些没好气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患者因为极端过敏体质的关系，长期服用过敏药。”
    “她的肝脏，肾脏，需要长期代谢药物，从而形成的肝脏受损！”
    “你现在告诉我，喝中药来调节她的肝脏受损？”
    “是在你看来，中药比西药更神奇，不用肝脏，肾脏来代谢药性是吗？”
    陈牧的一番话。
    说的整个屋子里的医学生，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虽然刚刚回答陈牧问题的，是一个人。
    但是……
    事实上。
    他们一群人，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有一些脑子活络的，都已经开始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去写给沈听调节肝脏的药方。
    准备稍后给陈牧过目。
    看到这一屋子的人，居然一个能回答上自己问题的人都没有。
    陈牧不禁有些失望。
    这些学生，目前为止都只是照本宣科的水平。
    当他们遇到课本上没有写过的问题，便全部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牧无奈的叹息一声。
    正准备开口。
    却突然听到一声还算是熟悉的声音，“如果患者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吃药，不如考虑一下食疗。”
    慕瑶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笑吟吟的出现在校医室门口。
    “大师姐！”
    “大师姐！”
    一屋子的白大褂，看到慕瑶的时候，眼泪差点掉出来。
    还好……
    还好陈医生给出的问题，大师姐回答出来了！
    不然的话。
    整个海城中医学院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食疗……”陈牧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看向慕瑶的时候，眉眼之间的笑意，也跟着大了些。
    这个想法，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只是……
    陈牧考教人的心思，又上来了。
    “食疗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但你要如何实现呢？”
    慕瑶一怔：“什么？”
    陈牧扯了扯嘴角，“大学生只能吃学校食堂，没有属于自己的厨房，不可能跟着营养餐的食谱去吃。”
    “他们没有这个条件。”
    慕瑶开口道：“那就去海城大学的食堂走一走，询问一下食堂的菜谱。”
    “其实临床的营养餐，绝大部分也是家常菜，东拼西凑一下，总是能把她一周的食谱凑出来的。”
    慕瑶的想法很简单。
    遇到麻烦，想办法解决就好了。
    陈牧听着慕瑶的话，对眼前这个女孩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慕瑶，伱想过如何面对，食疗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吗？”
    “什么绊脚石？”
    慕瑶想不明白，如何组合营养餐的想法，她都已经和陈医生交流清楚了。
    还会有什么绊脚石？
    慕瑶还沉浸在疑问里，却突然看到陈牧抬手一指。
    指向了患者沈听，“喏，绊脚石不就坐在那呢吗！”
    “我？”沈听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看向陈牧。
    随着陈牧肯定的点了点头。
    沈听整个人，都差点绷不住。
    不是……
    陈医生他什么意思啊？！
    她是一个要治病的患者，患者本人，难道还能不配合医生吗？
    陈牧的目光只是短暂的在沈听身上掠过。
    很快。
    回到了慕瑶的身上。
    话是对慕瑶说的，也是对患者沈听本人说的，“通过食疗去调节肝脏问题，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患者本人如何长期的遵医嘱，也是医生需要考虑的问题。”
    眼看着慕瑶和沈听，都有质疑自己的意思。
    陈牧再次开口：“别忘了，这可是个在没有任何医嘱的情况下，准备给自己做脱敏治疗的患者。”
    沈听：“……”
    慕瑶：“！！！”
    —
    「我们主任说过，宁可去做心外科的手术，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患者。」
    「我们教授也说过不止一次，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一个擅长作死的人。」
    「陈医生：我是救不下来，要不小慕你努努力？」
    「我也觉得，患者不见得会配合食疗……」
    「现在的患者，太有自己的想法了，挺可怕的……」
    「……」
    —
    刚刚对自己口中的食疗，还显得自信满满的慕瑶。
    这一刻。
    话都说不出来了。
    沉默着。
    把自己的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沈听身上。
    “沈听同学，我觉得我的水平有限，要不你还是去三甲医院挂个号，听取一下他们的建议？”
    沈听整个人一震。
    随后。
    干脆死皮赖脸地抱着慕瑶的腿，不撒手了，“慕医生，我相信您的水平，给我搭配食疗的菜谱，按照您的水平，绝对绰绰有余！”
    对上慕瑶那明显还有些质疑的眼神。
    沈听竖起几根手指，一脸悲怆的发誓：“慕医生！我和您保证！”
    “只要您不放弃我！我绝对会严格按照您给我搭配的菜谱吃饭的。”
    看到慕瑶还是有些怀疑自己。
    沈听干脆狠了狠心，“我保证，我如果吃菜谱外的任何食物，都会发一封邮件，汇报给您。”
    “您同意了，我才会吃。”
    饶是慕瑶自己的思维也挺跳脱的。
    可听到沈听的话以后，唇角还是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摆了摆手，无奈道：“发邮件就算了，你加一下我的微信吧，以后嘴馋了想吃什么，就发到我的微信上，我来给你把关。”
    “哦，对了。”
    “把你之前在医院检测的过敏源报告，发我一份。”
    说着。
    慕瑶在手机里，找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了沈听面前。
    沈听美滋滋的扫了慕瑶的二维码，成功地加上了慕瑶的微信好友。
    “好的，慕医生！”
    “报告都在我的寝室里，要不您和我回去一趟……”
    慕瑶刚准备点头。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慌忙的脚步声。
    还有……
    “让一让，这里有位患者晕倒了！”
    “让一让！麻烦前面排队的同学让一让！”
    听到这种声音。
    别说慕瑶是什么反应了。
    就连屋子里的陈牧，都有些坐不住。
    迅速起身。
    看到一群红袖章的志愿者，抬进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陈牧瞬间有些沉默。
    眼看沈听也听到声音，出来看热闹。
    陈牧指了指躺在担架上的患者，对沈听扯了扯唇角。
    硬生生的拉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陈牧：“沈听同学，和你介绍一下，担架上的这位，是咱们学校的第一大npc，贺星辰。”
    恍然间。
    沈听想起了陈牧前不久才说过的。
    她，沈听，是海城大学的第二大npc。
    沈听还在看着贺星辰。
    思考着这个排名在自己前面的贺星辰，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便听到陈牧说道：“现在，海城大学排名前二的两大npc，会晤了！”
    —
    「哈哈哈！！！陈医生真的太有意思了，神特么的两大npc会晤了！」
    「陈医生：这班你就上吧，一上一个不吱声！」
    「这校医当的可太有意思了，居然还有npc可以刷新。」
    「晕血症对上极端过敏，也是没谁了……」
    「不是！沈听眸子里的斗志是什么情况？」
    「可能准备作个大的，勇夺第一？开个玩笑！」
    「……」
    —
    “谁捡到她的，知道怎么晕的吗？”
    陈牧检查了一下，贺星辰露在外面的肌肤。
    暂时看不出来什么外伤。
    一个带着眼镜的红袖章志愿者，举了举手。
    开口道：“陈医生，是我在吃饭回来的路上，捡到的这位同学。”
    “这位同学最开始走在我前面，手舞足蹈的，然后突然就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嘶！陈医生，您是没有看到那个场面，吓死人了！”
    陈牧：“……”
    没见过？
    他是没少见！
    他这一年在校医院里，看到贺星辰的次数，可能比贺星辰的亲生父母，还要多上一些。
    陈牧叹气，“你捡到人的时候，有看到她身边，有什么血迹吗？”
    男生摇了摇头：“没有的……”
    陈牧不死心地追问道：“如果有蹭到血迹的东西，也算的。”
    话音刚落。
    眼镜男便一拍脑袋，“陈医生，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有一个东西，你看这个算不算？”
    说着。
    男生从兜里，掏出了一团带着血迹的卫生纸。
    陈牧：“？？？”
    这玩意。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接过男生递过来的血迹纸团，陈牧走到纸篓边上。
    蹲下身去。
    从纸篓里，捡出了一张纸团。
    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会儿。
    陈牧开始磨牙：“贾宴那个家伙呢！检查做完了吗？”
    “谁去看看！”
    “做完了把人给我带回来！”
    —
    「嘶！兄弟们，我的心中有了一个，很离谱的猜测……」
    「这玩意还需要你来猜吗，现实可能比你猜的还离谱……」
    「就这么巧吗，贾宴兜里的血迹纸团，偏偏被一个晕血症的人看到了？」
    「难以想象，要是牵了贾宴和贺星辰的红线，他们未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
    「一时之间，我居然分不清前面的大哥，究竟是月老转世，还是阎王爷在世。」
    「把一个以吐血为荣的男生，介绍给一个晕血症的姑娘做男朋友，还是你小子会介绍啊！」
    「贺星辰听到，可能都会蹦起来挠你！」
    「贺星辰会不会蹦起来挠人不知道，但我保证，如果让陈医生看到刚刚那条离谱的弹幕，陈医生绝对会杀上门去……」
    「……」
    —
    “陈医生……”
    一个白大褂探头进来，看向暴怒中的陈牧，明显有些胆怯。
    “贾宴不能回来，贾宴被你们学校的人接走了。”
    陈牧皱眉：“谁接走的，和我打招呼了吗？”
    “贾宴这样的情况，还需要校医院转诊单，去医院做更详细的确诊……”
    白大褂：“是你们学校的陆书记，开着自己的车，亲自把人接走的。”
    陈牧：“啊？”
    白大褂：“至于校医院转诊单，我也说过和您相似的话，陆书记他是这么回答我的……”
    “他车上有之前送去做白血病检测那群学生，没有用完的，盖了校医院印章的校医院转诊单。”
    陈牧皱眉：“就算是陆书记，也不应该这么着急的……”
    白大褂：“陈医生，陆书记还和我解释了，他焦急的原因。”
    “说是如果您问起的话，拜托我帮忙和您解释一下。”
    陈牧：“什么原因？”
    白大褂：“据说防疫部门，也很关注海城大学出现疑似肺结核的患者。”
    “陆书记把人带走，是为了尽快把肺结核的病例确诊，他需要更多的检查单，来走给一栋公寓楼学生做检查的手续。”
    陈牧这次无话可说。
    没有再追问贾宴的事。
    只是看向担架上的贺星辰，心中又不自觉的开始感叹起来。
    不得不说的是……
    有的时候。
    人的运气，真的是很神奇的。
    这么大的学校，地上可能只有那么一个带着血迹的纸团。
    偏偏就被贺星辰这个晕血症的人看到了。
    贺星辰的运气，也是没得说了！
    指挥人把贺星辰抬到一边的检查床上。
    陈牧还没有来得及给贺星辰诊脉。
    贺星辰便悠悠的睁开眼睛。
    一看到陈牧。
    贺星辰瞬间委屈到快要哭出来，“陈医生，我要举报！我必须要举报！”
    “咱们学校有人随地乱扔垃圾！”
    “我只是在回寝室的路上，看到了一个，被人随手扔在地上的纸团，想说着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结果……陈医生，我要举报……”
    陈牧叹气，“别举报了，随手乱扔垃圾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陆书记亲自把人送去的。”
    贺星辰瞬间懵逼。
    小声的问道：“陈医生，那纸团上的血迹……”
    陈牧持续叹气，“是随手乱扔垃圾的那位患者，亲口吐的，你就原谅一下吧。”
    真吐血啊！
    她入学以来，虽然因为晕血症，在学校里像是npc一样，随机晕倒。
    但也是第一次遇到吐血的。
    贺星辰忙不迭地点头，“校友都这么困难了，我原谅，必须原……”
    话还没有说完。
    陈牧就看到贺星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整个人无意识的向后倒去。
    还好陈牧眼疾手快。
    及时的托住了贺星辰的头部，才避免了让贺星辰再来一个脑震荡。
    带着一点小脾气。
    陈牧向贺星辰最后看过的方向看去。
    人没看到。
    但却看到了地上一小滩血迹。
    陈牧：“！！！”
    有完没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