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与贾琏的婚事在王家上下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下嫁。
既然是下嫁,王家的人上点嘴脸,你不就得乖乖的忍着么?
贾琏这边的观点则是另外一个角度,王熙凤很漂亮,lsp表示面对礼法,无法反抗。
我的婚姻我无法做主,女方也不是不能接受。大概就是这样了,并没有迫切和仰视。
通俗一点,荣国府里想爬床的漂亮丫鬟还少么?她们不会给我脸色看。
现代人的思维,我知道婚姻大事无法自己做主的前提下,难道还要跪舔老婆娘家?
穿越者思维,王子腾的败亡是小说里写的清楚明白的,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承担者不仅仅是王家,还有贾家。
如果贾琏没有别的道路为备选,那就只能一门心思帮忙维护王子腾的高位存在。
现实是贾琏通过个人的努力,已经找到一条走起来更为顺畅的自保之路,作为一个现代人会怎么想?我可以不得罪你,但我也不会跪下当舔狗。
王家人是不会考虑王子腾的飞黄腾达,依靠的不仅仅是个人奋斗,还有大量贾家的人脉资源。王家人看的懂就是贾家在权力场内,没有一個三品以上的高官,没落了!
孩子是自己家的好,陈夫人的想法很简单,王仁王义都是懂礼数的孩子,贾琏登门是客,即便闹一下,那也不会造成不可开交的局面。问题不大,琏哥儿最多受点委屈。
陈夫人在心里寻思,想要风儿嫁过去后过的舒坦点,就得在婚前拿捏一下贾琏。
贾琏并不是很明白王家人的心态,更衣之后回到堂前,王子胜和贾政已经对坐饮茶,说点闲话。正常的节奏,贾琏由王仁来接待,实际情况是王仁没出现,贾琏没人陪着,回来后冲二位长辈拱手致意,坐一旁无聊的听两人交流。
有趣的事,王子胜是个读书不多,更爱弓马的传统武勋子弟。贾政却是个书呆子,除了书本里的那点东西,他没多少能拿得出手的玩意。
两人坐在那尬聊,贾琏听着都觉得尴尬。
“舅兄年过的如何?”贾政。
“尚好,大兄与西北作战,我留京中敦促粮草,事不多,都是下面的人在做。”王子胜。
“去年底,京中大事不外内阁变动。”贾政。
“是啊,工部那边,不知年后西运的器械,准备如何了?”王子胜。(贾政在工部)
“政于工部不管器械,此事知之甚少,不如年后代为过问一二。”贾政。
贾琏在一遍听的暗暗发笑,感觉到王子胜袖子里的拳头硬了,却又对贾政无可奈何。
贾政的节奏也是乱的,明明谈到了内阁变动,辣么大的事情,大舅哥直接跳过,问起工部位西征大军准备器械一事,这又不归我管,我上哪知道啊?大舅哥难道不知,官员之间,即便是一个衙门里的,也不好过问别人的公务么?我去问,不是找不自在么?
王子胜一看没法继续聊了,赶紧转移目标道:“琏哥儿,西北平叛一事,有何高见?”
贾琏没想到开心的吃瓜,吃到了自己的头上,还是很认真的回答:“兵者,国之大事也。西北距离京师,数千里之遥,琏不能第一时间获取战场的实际情报,故不敢胡言乱语。窃以为,有陛下、阁臣、兵部上官决策,当不会误事。”
很多实际能力不行的人,却很喜欢凭着自己对实际情况的一知半解来指点江山。这其中对典型的就是所谓的明朝读书人,喜欢谈论国家大事。口沫横飞,激扬文字的时候,整个人飘天空上,仿佛换自己去做内阁首辅,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自己去带兵打仗,敌人必然望风而逃。
殊不知,这一类人真做官了,解决不了任何现实问题就算了,还要被当地的士绅小吏勾结起来,糊弄,架空,最后一事无成,只能原地躺下摆烂。
上了战场带兵呢,这类人往往没等打起来,两腿战战,一旦打起来,空气里的血腥味,能让这类人掉头就跑。历史上绝大多数望风而逃的案例,都是所谓的文人名仕。
举个例子,赵明诚,李清照写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不知道是不是冲丈夫去的。
贾琏长期在基层工作,深知任何政策想要落地,那都得看基层的执行。打仗就更要结合实际情况来做决定了,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的就是根据实际情况,灵活的决断。
这里的反面例子,还是以宋朝皇帝的阵图为例子,闹出的笑话在军事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王子胜听贾琏这么一说,觉得这小子不配合自己装x,明明我也是自幼熟读兵书,可惜这次西北作战,不能跟着去建功立业,心里正在遗憾呢。
“大兄以京营初到西北,不熟悉地形气候为由,提出年后春暖花开时决战的策略,琏哥儿以为如何?”王子胜打死都不愿意跟贾政去谈诗词歌赋和内阁调整,抓住贾琏继续谈军事。
贾琏也很头疼这个问题,别说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了,即便是现代的热兵器战争,我也没打过。你让我一个外行来谈军事,合适么?纸上谈兵,那都是废话啊。
好在贾琏的信息面不是王子胜能比的,很快就找到了应对之策:“从邸报上看,太尉排兵布阵,以稳为主。结硬寨,打呆仗,步步为营,不求速胜,但求不败。余者,琏不知也。”
贾琏只能说一些能说的,把王子腾的战略战术想法归纳总结一下。这种打法的好坏,贾琏并不能判断,只是知道,朝廷缺钱,战争时间拉长了,承辉帝很头疼。
承辉帝的想法呢,贾琏就算知道,那也不是能往外说的。
贾政一看贾琏这么说了,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立刻就开口训斥:“小小年纪,妄议当朝太尉用兵之策,狂悖!”
这个场合,贾琏没法反驳啊,只能低头不语,拳头捏紧了,好想打人啊。
觉得完美展现了叔父威严的贾政,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长幼有序,尊卑有序,这充分说明了贾家的家教是合格的。
王子胜心里被贾政的话膈应的不行,刚刚起来的谈兴被打断了,言语之间给贾政上压力。
“贤婿所谈,乃持重之语,深谙兵者之道。”
贾政顿时微微张嘴,尴尬的不行。你都贤婿了,我还能有啥可说?
王家人,粗俗的很!
贾政在心里默默的贬低这个大舅哥!
实际上王子胜也不是不读书,只不过不走科举之路。
就难度而言,科举这条极度内圈的道路,存在的意义就是开辟一条极为狭窄的羊肠小道,让最底下的人看着,这是一条登天路。
贾琏这个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帮家政,不然明天贾家叔侄不合的消息,就能传遍京城。
“泰山大人谬赞,二叔教导的对,琏尚未及冠,又不习兵事,所言不过夸夸其谈。今日之事,当引以为戒。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一知半解不懂装懂的发表意见,养成习惯了将来遇见事情,那是要坏事的。”
这一番话,贾政开心了,王子腾不高兴了,眼神不轻不重的略过,努力维持住笑容,故作大度,哈哈一笑道:“琏哥儿倒是谦虚的紧,恩侯兄生的好麒麟儿。”
又回到琏哥儿这个称呼上了,可见王子腾的心态变化。
贾琏看着这两位长辈,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能不能谈点京城里最近的八卦呢?
八卦,是人类都喜欢听的嘛,何必要在各自不喜欢的赛道上较劲呢?
“听说奋威将军刘大人,在城南闹出了点动静,不知真假。窃以为,假的居多,毕竟刘将军住城西,大老远的去城西那种地方,也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贾琏果断开启了八卦状态,这一下王子腾就来了精神,这也是他比较擅长的领域啊。
“贤婿有所不知,刘某人好唱戏,好演戏,好演青衣、花旦,好……。”
王子胜兴高采烈的八卦,贾政一听这话题不对劲,赶紧打断:“舅兄,且住。”
被打断的王子胜表情不悦的看过去:“妹婿,有何见教?”
贾政还不能说贾琏年幼,听不得这个特殊癖好,更不能说,贾府里头的小厮都是按照清秀的标准来选的。有的事情能做,但不能说出来,心照不宣嘛。于是贾政淡淡道:“既然不见府内的两位少爷?不如让人领琏哥儿寻个僻静的所在?”
这也是不能说,但是能做的事情。两位未来的夫妻,抽空见一见嘛。
武勋家庭的风气还算开放,相亲时是可以见一见的,确定婚事后还是能见一见。不像那些读书人,一身的臭毛病,相亲的时候,家里的女孩只能派丫鬟来看看,姑娘都是在里屋的帘子后面等消息,或者从帘子后面偷看一眼。
王子胜还算开明,这会也反应过来,说那个刘某人喜欢穿上花旦的戏服和小生武生cosplay的勾当,还是不太合适的。
“那便去吧,来人,带琏哥儿去西厢休息。”
虽然是通家只好,但后宅还是不能进的,至少贾琏不能进,贾政能进却又不会去进。
陈夫人这边陪着王夫人说话,王熙凤在一旁陪着,丫鬟进来附耳低语,陈夫人听了笑道:“风儿,你跟着去看看。”
王熙凤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面红耳赤的起来,告辞母亲与姑姑,带着平儿一道,跟着带路的丫鬟往前来。本来这会贾琏由王仁陪着的,奈何这厮在隔壁还没回来,这便便宜了贾琏,可以私下里单独与王熙凤相处。
贾琏在西厢的一间屋里坐着喝茶等候,没一会帘子挑起,王熙凤迈步入内,平儿没跟进来,站门口望风。这让贾琏想起了西厢记里的一幕。
汉唐风气开放,中华文明达到两个巅峰之后,趋于保守。科举自八股取士以来,保守造成了高度内卷的结果。
站在一个马哲教育过的后人的角度看问题,这就是生产关系反过来限制了生产力的发展。
大周朝还是科举这一套,可见人人都想当皇帝,即便本朝太祖很可能是个穿越者,也没有去改变这个生产关系。不存在没来得及改,不然也不会搞科举八股取士。
王熙凤见贾琏呆呆的样子,还以为看见自己欢喜的傻了,上前微微欠身道:“风儿给琏哥哥道福,琏哥哥吉祥。”
回过神的贾琏赶紧躬身拱手:“风儿妹妹吉祥,一别快一年了,便是鸿雁传书,却也难解相思之苦。今日再见,万语千言竟不知从何说起?”
说着话,贾琏还上前来,伸手抓住王熙凤的手,一家伙给王熙凤整的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人也歪到怀中,口中结结巴巴道:“我在家中,每日也是想琏哥哥的。”
如何与王熙凤相处,贾琏抱定一个宗旨。那就是不要急色,保持尊重为她想的态度。
轻轻的扶着王熙凤在椅子上坐下,贾琏另外的椅子上落座后才开口。
王熙凤见贾琏如此,暗道:琏哥哥果然是个君子,不肯暗室亏心。
直接把方才拉手的事情给抹掉了,简直了。
“平儿来说过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大舅哥没台阶可下的。”
听到这话,王熙凤灵魂归位,心头一阵暗暗自责,我还没嫁过去,却要琏哥哥受委屈,上哪里说这样的道理?我那哥哥是个不争气的,读书不行,学武也不行,哪里比的了琏哥哥,完全靠自己读书,便能走出一条光明大道。
“我那哥哥是个不晓事的,他全听隔壁王义的话。琏哥哥为难时且忍一忍他,将来我必定好好补偿于你。”王熙凤轻咬红唇,说了这么一些话。
说到动情处的王熙凤,主动起身来,伸出手儿拉住贾琏的手,低着头小声道:“我是恨不得明日就嫁过去,只是不能由自己,此时只能盼着琏哥哥来年金榜题名,风风光光用轿子抬我过去。”女方能说出这话,就已经很过分了。
贾琏听了暗想,看来pua的效果不错,正要进一步pua时,听到外面有人呵斥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