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丘林随着爱德华一路向北,来到了阿尔斯特西部,与康诺特接壤的中部地区。
越过一条山脉,库丘林看到,有一支大约三千人的康诺特军队正在边境线严阵以待。
“好多.”库丘林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这样的人数,即便是库丘林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因为即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眼前的敌人,接踵而来的敌人也会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他们并不是木头桩,跟库丘林不断地重复1v1,而是会抓住一切机会,寻找他身上的破绽并施以杀手。
库丘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身边的俘虏爱德华推向弗格斯,然后转身就走。
而后,不等用看疯子一样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库丘林说些什么,弗格斯就又继续道:
而且即便你有能力将在场的三千人都屠戮殆尽也无伤大雅,因为等着我下达停止计划命令的人,是这个数字的十倍,二十倍,甚至三十倍。
弗格斯眨了眨眼睛:
不多时,前方的康诺特战士散至两侧,一名骑着马的,身着贵族甲胄的中年男人在持矛战士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熟悉的说话风格让库丘林一时间有些感慨:“老实说,现在并不适合提起这些,不过我很高兴见到你能和以前一样开玩笑,我本以为.”
一小时后。
如果是这样,不应该优先考虑百姓吗?至于国王是谁,应该无所谓吧?”
“是你亲爹也没用啊。”
“可是.”
弗格斯叹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问到:
“随便吧。”库丘林并不计较:“我觉得叙旧也叙得差不多了,爱德华告诉我,你见我是为了结束这场战争,我想是时候进入正题了吧?”
所以我们绝对不是你能轻易解决的,希望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见他这模样,弗格斯顿时感到十分尴尬,着急地挥挥手:“就这样,你快走吧。”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那战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后叫人去往了中军。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一个人的命和数万百姓的命相比,孰轻孰重算不明白吗?”
弗格斯轻描淡写道:
重炮觉得有些头疼:“这可怎么办呢?”
“我”
弗格斯耸耸肩:
“不”库丘林摇摇头:“我只是奇怪,我们两国的边境全是山脉和森林,地形复杂,不适合大规模作战,梅芙从来没有纠集过如此数量的军队,为什么这次.”
库丘林一时语塞,憋了许久,才苦着脸回道:
“我看明明是你在讽刺我吧?不过说真的,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像这样和你面对面。
“可是.”库丘林的内心十分挣扎:“他毕竟是国君啊,而且还是我的亲舅舅。”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们和你遇到的其他军队不同,我们都有不得不向康奇厄伯讨要的血海深仇,并且对阿尔斯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库丘林沉默不语。
弗格斯不再像刚刚那样玩世不恭,此时的他满脸认真:
“我会在这里等你的答复,时间是三天,三天时间一到,那时你再反悔,可就没有机会了,这场会烧遍半个爱尔兰的大火,即便是你也没有办法阻止吧?”
“这我当然清楚,而且我笑也并不是因为这个。”
便在这时,弗格斯突然又叫住了库丘林。
“还是说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我刚刚似乎是听见有人说不是为了康奇厄伯而战,而是为了阿尔斯特而战才对的。
但换句话说,如果他真有灭国之力,那么早就只身反攻到康诺特王都了,那还至于像现在这样呢?
姜律想的十分通透: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啊,既然他能在得势的时候将人逼到这种地步,那么他被人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吧?说到底就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库丘林因为他的蔑视而皱起了眉头:“我想你应该清楚,如果我不挺身而出,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康诺特了,阿尔斯特会有很多人因此而死。”
“你什么意思?”
“两个选择,要么我烧掉守护了阿尔斯特千百年的这片森林,不少的人会因此背井离乡甚至死亡,要么”
弗格斯点点头,然后面带笑容地反问道:
“这的确太残酷了,不过这都是康奇厄伯带来的灾难,要恨他们也该恨自己的国君,这怎么能怪我呢?”
“或者我还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姜律露出意味深长地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弗格斯”库丘林轻轻地叫了一声。
“关于我和康奇厄伯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有迁怒过你,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不等他叫阵,爱德华便是对前方一名举旗的战士说道:“请弗格斯大人过来吧,我把库丘林带回来了。”
你知道的,三国联军,人数自然是不会少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现在边境线上到底有多少人。”
“哈。”弗格斯笑而不语。
也不知是爱德华虚张声势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但不愿意透露,不过库丘林似乎对此不以为然。
我想只要你稍加注意,就能在他们之中发现许多熟悉的面孔。
“竟然直呼我的名字吗?真是一如往常的没有礼貌呢。”
弗格斯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他也并不在乎。
或许还是有些麻烦,但你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弗格斯面带微笑地将战马喝停:
“好久不见啊,瑟坦特,哦不,库丘林。”
在他看来,或许这支军队并不是为了阿尔斯特而去的,而是针对自己的才更说得过去。
库丘林思索着,取下身后的诅咒之矛,神色平静地说道:“但我可以在此之前先阻止你。”
“本以为我会郁郁而终吗?我猜大概会这么说,不过真是可惜”
“因为他毕竟是是国王。”库丘林不假思索道:“而且我也并不是为了他而战,我是为了阿尔斯特而战。”
“是啊.这可怎么办啊”库丘林躺在草地上,眼神空洞。
“什么?”
“不过从你的话里,我大概也能理解到你的心情,你也认为康奇厄伯做的是错的对么?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为了他而战?”
或许是看库丘林的表情有些古怪,弗格斯解释道:“这次可不是在讽刺你,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不过我毕竟不是康奇厄伯那样残忍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除非库丘林真有灭国之力,否则他就已经失去了博弈的资格。
“好好想想吧。”
一一四.四一.八零.八二
他死死地盯着弗格斯。
“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库丘林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姜律。
闻言,库丘林大惊失色:“你疯了!这样一来,整阿尔斯特就会失去天然的壁障,到时候会有不计其数的人因此流离失所,你当真要为了你的仇恨,将这么多无辜的人全部拖下水吗?”
“话糙理不糙。”重炮点点头。
“啊,就算是我死了,也改变不了结局的。”
不过库丘林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威胁而放下心中的骄傲退缩,即便是陷阱,闯了也就闯了。
库丘林愣了半响,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弗格斯,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一直都很希望你回来,而且我一直为此感到惋惜和懊悔,我时常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在,是不是就能阻止那一切。”
这时,一直没搭腔的姜律突然道:
弗格斯摇摇头:
无论说什么,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实在太过残酷了。
“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库丘林。”
只不过该有的警惕他还是有的,所以一边靠近着这支三千人组成的大军,他还在一边寻找着能够避免腹背受敌的地形,以防一会儿打起来会失去优势。
见到弗格斯之前,他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也有很多想要解释的事。
弗格斯似是意有所指:
“我只是觉得,这些年你许多地方都变了,但有些方面,却又好像没有变,甚至有不少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不愧是我带大的孩子。”
“所以不答应就会死无数无辜的人么”醒了酒的鬼面狐面色沉重地听完了库丘林的转述。
而这些康诺特战士,对他的出现似乎早已有了准备,并没有像此前他碰到过的康诺特军队那般,一见到他就高呼“库丘林来了!”,显得慌乱而没有秩序。
可只要烧掉这些高大的树木,在平原上,你将面对的就是现在这样,数千人组成的冲锋,到那时,你的优势就会无限地缩小。
库丘林皱皱眉头:“所以这就是你要见我的目的吗?为了向我放狠话吗?这并不像你。”
可当他真正地见到这位久违的故人时,他却并不想多说什么。
“你怕了吗?”爱德华即便性命被掌控在库丘林的手中,还是肆无忌惮地嘲讽着。
很快,他站到了军队的阵前。
“你也看到了,梅芙给了我这支军队,想让我这个对阿尔斯特最了解的人彻底毁掉它。
我知道你有能力现在杀死我,但这威胁不到我,计划仍然会继续。
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啊.
世人都以为你只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但却不知道你真正的能力有多惊人,你一旦决定了出手,你的对手总是一点还手的余地也没有。
说罢,他朝库丘林挥挥手:“回去吧,好好考虑之后再来找我,不要现在做决定。”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能够给康诺特军队造成如此大的麻烦,就是因为你善于利用地形。
“可是.”库丘林终于忍不住叹息道:“你要做的,是将阿尔斯特的尊严放在地上踩啊.”
如果不是重视康奇厄伯还要胜过你的亲生儿子,对他绝对的信任,甚至假装昏庸为他铺路,想来他也无法这么轻松地将你逼到这个地步吧?
库丘林不禁这么想着。
他把自己的死亡都写成了结局算了进去,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便也没有什么能用来要挟他的了。
我想说的是,决定权在你手上,库丘林。”
“啊哦.”库丘林条件反射地落荒而逃,就像以前常常因为莽撞而撞破弗格斯和各个王妃的好事后被赶出去时那样。
“哎呀哎呀。”弗格斯做出很夸张的表情,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委屈:“有人明明说长大了要代替我拿起长剑守护重要的人,结果长大了倒是先学会讽刺我了吗?真是令人悲伤。”
“这”
“很遗憾啊,但是的确回不去了。”
“我本就打算用死亡来向那些无辜的百姓谢罪,即便你不动手,事后我也会自裁的。
两个选择,他都不接受,但他也清楚,现在的主动权并不在自己的手上。
待到库丘林的身影消失,弗格斯才有些落寞地低下头,机械的抚摸着身下战马的鬃毛,嘟囔道:
“这小子刚刚是真的想杀死我啊.”
做完这一切,我就会离开,并且想办法让梅芙撤军。”
“唔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想跟你说明一下。”
弗格斯故作镇定着道,然而手指却下意识抠起了剑鞘。
“在我将康奇厄伯送往彼世,看到阿尔斯特的陨落之前,我大概还会一直保持这样乐观的心态,因为如果我因为仇恨而迷失,那么又有谁能够给予他应有的制裁呢?”
“所以说,你刚刚说的不会是漂亮话吧?”
“啊”库丘林对这突如其来的宽慰表现得有些无措。
“还有什么事?”库丘林回头。
“哈哈,这我不能告诉你,或许弗格斯大人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不过我一定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这你可就错了。”弗格斯摇头:“烧山所有人都能做,但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因为只有我出面,才不会丢掉阿尔斯特的尊严,因为这只是我与康奇厄伯之间的恩怨。”
“好好想想吧。”弗格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至少我想不到你有什么破局的可能,如果你能想出来,那么就证明你已经超越了我,我也会感到欣慰的。”
库丘林沉默了。
弗格斯摩挲着手中的长剑:
“你就别挡我的道,对外宣称你败在了我的手上,然后让我亲手干掉康奇厄伯。
“没有事就不能见你吗?”弗格斯有些感到遗憾地道:“你没有以前坐在我膝盖上让我给你表演剑术的时候有趣了。”
他也不再多问什么,而是选择了直接去问弗格斯。
只要有任何疏忽,身上就会出现一道伤口,而一旦出现了第一道伤口,那么伤口的数量就会如病毒一般蔓延,像是滚雪球一般的,一道道伤口,最终就终将演变成颓势。
他欲言又止。
在森林中,你能躲藏的地方很多,我的确拿你没办法。
“都是精锐么”库丘林自言自语。
库丘林看着曾经的阿尔斯特国王,如今却披着刺有康诺特旗帜的盔甲,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而见到库丘林半天没有回话,弗格斯依旧还是充满了耐心地问道:“换句话说,你选康奇厄伯,还是选阿尔斯特?”
但他显然低估了弗格斯的决心。
三人愣了许久,互相对视,都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管这叫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