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王宫之中,原本骂得十分热闹!
在场的楚王芈横,深信熊午良‘狼子野心’——若非如此,那厮怎会对自己这个正牌楚王不闻不问?甚至公然擅权揽政?
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董卓、曹操、司马昭等‘乱臣贼子’们的典故,芈横口中怒斥熊午良的话,举证明显不足,骂起来的力度也不够强。
大概也就只能是将熊午良类比为燕国的子之、晋国的赵魏韩三族之类的。
至于其余的以昭雎、景充等人为首的老贵族们,此刻对熊午良的情感……则是又恨又怕!
恨,当然是恨熊午良的敲诈勒索,害得郢都城中的一众大家族们损失惨重!
甭管他熊午良要钱是去作甚……就算他要用钱拯救淮南平原的百万难民,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帮泥腿子吃不上饭,就要从劳资手里抠铜板?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气死人辣!
至于怕……当然是畏惧熊午良的兵权,以及后者震慑列国的名声。
别看大家都对熊午良恨之入骨,而且手中还多多少少有些兵权……但曲阳侯已经将众贵族欺压到了这个地步,也始终没有哪个昏了头的敢说出‘动武’这样的话。
熊午良‘大楚军神’的名声,可不是风刮来的。
那是一次次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打出的名号!背后乃是敌国堆积如山的尸首……熊午良麾下忠心耿耿的两万步骑精锐,更是在一次次血战恶战中实实在在打出来的铁血雄师!
在宫廷上勾心斗角玩心眼儿,大家还是敢的。
至于动刀动枪……那还是算了吧……
当然,熊午良本身,也对‘动武’二字投鼠忌器。一来是难民风潮没有解决,二来是楚国现在钱粮捉襟见肘打不起内战,三来楚国老贵族们的实力到底也是颇为强悍,四来也是马上要入冬了……
不管怎么说,芈横和一众老贵族们对熊午良的愤恨,此时此刻有如实质,汇聚成了盛大的交响乐!
“芈良小儿!该死!该死!”这里没有外人,昭雎当然也不用演戏了,于是咬牙切齿地骂着,想起自己和熊午良多年的积怨,骂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感情充沛……
若是放在咱们小学课堂里,这样朗读课文,估计会被老师表扬。
“如此擅权奸臣,真乃我大楚山河不幸!”景充痛心疾首。
“安得天降雷霆,劈死这个畜生!”
在骂声和哭声之中,终于,一个貌似强壮一点儿的老贵族挺身而出,长笑两声。众人视之,此人身材伟岸,剑眉星目,一副主角的模样!
“当今奸臣弄权,害我大楚社稷危在旦夕,你还笑得出来?”景充豁然起身,怒目而视!
那男子微微一笑,十分牛逼地缓缓说道:“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芈良否?”
“在下听闻国师有宝刀一口……”
……
可惜,我们最终也不知道该男子到底想说什么……
就在众人聚精会神、等待那男子继续献计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沉重有序的脚步声!
群臣勃然变色!
大门洞开,一群凶悍的武士一拥而入!
大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涌进来的武士们,身罩双甲,剑戟闪亮,身上的盔甲似乎还带着刀刻斧削留下的淡淡划痕,显然不是羸弱的仪仗,而是真正久经沙场的悍卒!
曲阳侯嫡系——曲阳新军!
谁?谁走漏了风声?
即便昭雎再怎么城府深厚,此刻那张娇俏的老脸也不禁花容失色……
景充等人更是两股战战,小脸儿煞白。
就连二愣子楚王芈横,也被凶悍的新军武士唬得闭上了嘴,尽管眼里疯狂闪动着不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门外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众人更是惊骇交加。
在众目睽睽之下,熊午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芍虎、小黑二人皆顶盔贯甲,一副战阵厮杀的装束,对屋内众人虎视眈眈。
安静,绝对的安静。
要是有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屋内,只有微笑的熊午良慢慢踱步的声音,群臣纷纷低头……谁也不敢与带着兵冲进来的曲阳侯对视。
沉默持续了很久。
熊午良刻意延长了这份沉默,让恐惧的气氛充分酝酿,最后才慢悠悠地笑道——
“大王风寒未愈,尔等怎敢突然闯来、惊扰大王歇息?”
“若是大王受了惊吓,难道二三子能负的起责任?”
仍然鸦雀无声。
……
唯有楚王芈横脸色涨红,眼看着该死的熊午良在面前作威作福,自感若再不抵抗,今日必将威信尽失……于是鼓起勇气梗着脖子:“寡人……寡人没病!”
熊午良大手一挥,一群御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从曲阳新军身后蜂拥而上,将楚王牢牢围住,一番上下其手之后……得出了同样的诊断结果:“大王有疾!”
“应当静养!”
“不可见风也!”
楚王气得眼前一黑!
踏马的,狗日的熊午良欺人太甚!
芈横愤慨无比,一时间二愣子脾气涌上来,也顾不得许多了,就要大发雷霆……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原来,楚王的某处穴位刚刚被某位御医暗中制住,发不出声音来。
芈横惊骇不已!
心中,对熊午良又恨又怕!
趁着出不了声,芈横在心中疯狂臭骂熊午良:‘狼子野心!恶毒小人!日后若寡人有机会,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骨弃于街!任野狗啃食!’
可惜,楚王虽然在心里骂得精彩绝伦,却没有听众。
熊午良微微一笑,声音恬淡:“大王既然在宫中闲不住,不妨过些时日,等身子骨健硕了一些,臣弟组织一次冬狩,陪王兄解闷!”
“各位大臣,到时候还请一并前来,目睹我王神威!”
小黑握着腰间的剑柄,恰到好处地用鼻子轻哼一声。
群臣面面相觑,当着熊午良的面,当然再也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君侯有请,安能不来?”
当初曲阳侯一剑劈死子兰,还历历在目。
只要是神智正常的人,谁敢当面触他的霉头?
熊午良笑意吟吟,一拍手:“甚好,就这么定了!”
随后,这位公然带兵冲撞王宫的曲阳侯脸色一阴,语调也狠厉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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