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寒门辅臣第四百三十七章是时候拿回知府印信了看着顾正臣离开的背影,千户于四野、瞿焕等人心头骇然。
书吏杨经打了个哆嗦,只感觉后背发冷。
镇抚卢时舔了下嘴唇,发现就连喉咙也有些干。
林白帆看着门外渐行渐远的文弱身影,一脸崇敬,这才是真正的权势,一言决人生死的权势!
储兴对黄森屏拱了拱手,没有说话,带孟万里匆匆离开。
黄森屏坐在了主位之上,威严地看着众将,徐徐道:“顾县男奉旨就任泉州知府,兼有节制泉州卫之权。诸位听清楚了,本官不在,诸事不决皆可问顾县男!”
于四野瞪大眼,难以相信。
一个知府,竟然有节制地方卫营的权力!
是节制,不是监察!
将能立威,卒能节制,号令明信,攻守皆得!
大将自击此鼓,为三军听他节制。
节制的意思是管辖与指挥!
换言之,顾正臣才是真正的泉州卫最高长官,就连黄森屏也需要听他命令!
杨经脸色苍白,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跑而过。
丫的,顾正臣这是玩扮猪吃虎啊,周渊这家伙也真够倒霉的,哪怕是朝廷不调来黄森屏,以顾正臣的智慧与手段,周渊也玩不过他,迟早会被玩死……
黄森屏亲自监斩。
周渊临死之前还在叫喊:“你们无权杀我,普天之下能杀我的只有皇帝!我是开国功臣,我参与过平定陈友定,剿灭过海贼,杀过倭寇……”
黄森屏看着周渊在那里垂死挣扎,不发一言。
事实上,周渊说的并没有错,他确实是有功劳的。
但有功劳不等同于有了免死铁券,朝廷论功行赏的时候也没给你周渊铁券,说明你的功劳还是不够大,不够突出。
现在犯了太多杀头之罪,仅仅是命军士伪装为海寇祸乱地方这一条,便足够杀头了,何况你还想造反,封锁泉州卫公署,没将你老婆、儿子一起拉过来送你去奈何桥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
“杀!”
黄森屏看了看日头,感觉有些饿肚子了,便下了命令。
军士挥起鬼头刀。
阳光照在刀身之上,闪过一道白芒。
斩落!
人头滚落,血喷如柱。
周渊眨了眨眼,目光旋即涣散开来,世界再无颜色。
蔡业看着周渊真的被砍掉脑袋,来不及喊一句话,人头已落。
黄森屏很彻底地执行了顾正臣的命令,将周渊、蔡业的脑袋挂在了长长的杆子上,并召集泉州卫所有军士,指着高处的脑袋喊道:“泉州卫肩负泉州府百姓安全,是百姓能安稳耕作、渔猎、生活的最大依仗!百姓们能不能睡安稳,就看泉州卫能不能赶走海寇,让海寇不敢再犯!”
“可周渊竟罔顾朝廷重托,指使军士害民,此等恶贼已是伏诛!现本官给你们三日,各自思量清楚,贪了的,悉数上缴,犯了罪责的,主动交代,看在你们悔改的份上尚可以宽容处置,若有些人不听劝告,自以为所作所为天衣无缝,呵,最好是先抬头看看这两颗脑袋!”
“本官能杀周渊、蔡业,自然也能杀害群之马,罪不容赦之人!自今日起,卫营将全力整顿!一不准出现任何赌具,更不准赌博!二不准当值时酗酒!三不准以军为奴,驱使如牲口!四不准……”
一条条明令,清晰无误地传入众军士的耳中。
于四野看向黄森屏,很显然,他为了这一日早已准备多时,只是差一次说出来的机会罢了。
终于!
泉州卫可以堂堂正正站起来了,这里将不再是某个人的权力场,军士也将不再是奴仆,而是捍卫泉州府百姓的利器!
为了这一日,自己等了好久好久!
路旁,有草枯萎。
储兴停下脚步,对一旁的顾正臣抱拳:“顾小兄弟放心,这封信与这些话我转给靖海侯!只是我有一个疑惑,不知当不当讲。”
“但讲无妨。”
顾正臣还礼。
储兴看了看左右,见其他人在远处,便问道:“朝廷禁海,这事你我都清楚,如今你突然想要通过靖海侯调一批船只过来,还是大福船,要的数量还不少,总不可能是出海打渔吧?”
在禁海之策下,水师就是给了泉州府一批船也出不了海。哪怕是偷摸出去,也别想回来,会被水师击沉或俘虏。
顾正臣深深看着储兴,经过几次相处,可以确定此人是信得过的。
毕竟储兴是淮安卫指挥同知,与泉州府的豪门士绅、强宗大族并无瓜葛,没有利益上的纠缠,加上长期驻在港口,时不时出海,也没空搭理地方上的事。
顾正臣凑到储兴身旁,低声道:“朝廷禁海只是一时之策,并非长久之策。陛下还是吴王时,不也没提什么海禁之事?没了大海,泉州府百姓如何吃得起饭,如何过好日子,说到底,大海对他们来说是命脉,禁了海,这里将会一直萧条下去。”
储兴紧锁眉头:“这事怕不好办吧,皇帝那里……”
顾正臣抬手笑道:“有朝一日,我离开泉州府时,港口当有千帆相送!其他的,储兄就不需要担心了。”
储兴见顾正臣一脸轻松,嘴角泛出笑意。
眼前的人虽然年轻,但却是一个令人看不穿的存在。从他坐在泉州卫主座毫无半点负担就知道,皇帝给了他节制泉州卫的大权。
他在句容时,当着知县还管着句容卫。
到泉州来,当着知府不够,还兼管泉州卫……
现在的朝廷地方知府里,有谁能同时握着民事权与军事权?没有,再找不出这样特殊的知府!
储兴清楚,皇帝对此人十分信任与器重,兴许他当真能斩破禁海的藩篱,重现泉州港的辉煌!..m
“这条路并不好走,但值得走!但有帮助,尽管吩咐!”
储兴肃然道。
顾正臣微微点头:“没有水师的帮助,这条路走不通。”
储兴抱拳,转身离开。
顾正臣目送储兴、孟万里等人走远,才转过身,对秦松、梅鸿等人说:“这段时间你们在外,基本都调查清楚了吧?”
秦松正色道:“书册上的名字,基本调查清楚。有些人生怕查抄出贪赃证据,连夜转移财产,不过是将钱财从一个院子换到另一个院子罢了。”
顾正臣嘴角微动:“辛苦你们了。”
秦松挠头憨笑。
不辛苦是不可能的,张培、萧成是贴身护卫,他们很辛苦。可在外围的这些兄弟更辛苦,需要盯着这个那个,白天盯梢,晚上盯梢,这里扯一下蛛丝,那里看一看马迹,还需要安排人当看守,毕竟院子里还关着一些人。
十几个人,干的是数十人的活,当真是不容易。
顾正臣欣赏这一群汉子,虽说苦了他们一阵子,可也不是没有收获。
晋江城,泉州府,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修炼场,他们学会了如何伪装,如何追踪,如何反追踪,学会了如何刺探情报,旁敲侧推,调查消息,这些本领在句容卫所里很难学来。
顾正臣抬起双手,左手掌落在右手拳上,微微发力,骨节声响起:“走吧,是时候拿回知府印信了。”
萧成呵呵笑了笑,说:“高晖高参政还没走远,现在回去,他很可能会杀个回马枪。”
顾正臣哈哈大笑:“他有本事,那就从我手里再拿走一次印信试试。”
萧成见顾正臣意气风发,知道他下定了决心,也跟着高兴:“既是如此,那就开始整顿泉州府吧。”
通判杨百举之死,杖刑府衙内官吏与杂役,为百姓伸冤,这些都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重头戏,是在控制了泉州卫之后。
府衙前大街,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一点点变得安静下来,一些正在买东西的客人停止了与摊主的争论,摊主拿着手中的货物,扭头看去。
路上的行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纷纷侧身,一些人自觉地退到路的两边让出道路。
“这是——”
“是顾知府!”
“顾青天来了!”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是大街南面走来一身着红色官袍,头戴乌纱的年轻人,胸前的云雁极为显眼。
萧成与张培跟在顾正臣身后一步远,分列左右,一个左手按腰刀,一个右手按腰刀。秦松、梅鸿等六人分成两个队列,不紧不慢跟着,手中握着的是水火棍。
顾正臣踏着坚定的步伐,目不斜视,穿过人流,穿过大街,到了府衙大门口。
衙役黄土堆看到顾正臣气势汹汹而来,脸色大变,跑回二堂去通报。
秦信、吴康正在喝茶,看到黄土堆如此惶恐,不由得对视一眼,心头涌上不安。
“顾知府,他,他从外面回来了!”
黄土堆喊道。
吴康皱眉:“他出了府衙,自然会从外面回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黄土堆愣了下。
是啊,没人限制顾正臣的自由,他想跑出去就跑出去,想跑回来就跑回来,谁也约束不了。
那自己在畏惧什么?
只是因为顾正臣穿了身官服从外面回来?
不至于吧,他是知府,穿官服很正常。
气势,对,是气势。
那一股子气势,不像是回府衙睡大觉的,更像是来府衙收拾人,打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