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怪叫简直是石破天惊。
不管是审讯室的两个人还是监控室的一众领导。
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脸色一变。
什么情况?
这西莞来的朱警官,靠这两个短视频就让嫌疑人连续两次破大防。
一次是自杀求死。
这次更夸张,是个人都听得出黄某的喊声里的绝望。
“冚家铲,你个扑街啊,叼你老母!你们从头到尾都在耍我!警察就可以耍人了吗,哈?”
“啊?”
黄某此时哪还有半点先前的斯文冷静。
状若癫狂,面目狰狞的更是像个怪物。
“冚家铲!”
他每骂一句。
全身就触电般抖动一下。
像是条离开水不断挣扎的鱼。
任由脚踝摩擦脚铐,磨得皮开肉绽也毫不在意。
“你儿子已经到案了,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下来了。”
朱治松并不理会黄某的癫狂。
背靠着审讯桌,来回踱步。
开始叙述案发的经过:“这确实不是一個人犯下的案件,一夜之间杀害十人,处理尸体还要将其抛去不同地方,四天后就敢照常营业,不是你一个多年哮喘的人能干得出的。”
“咔嚓咔嚓”
黄某的双手打在审讯椅上,他梗着脖子眼睛一下不停的跟着朱治松。
嘴里反复吼着:“不是,不是,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是我是我,都是我杀的!警官,都是我杀的。”
朱治松并没有理会他。
端起桌上的浓茶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黄某的赌术高超,到处赢钱,他的儿子耳濡目染,以为能像父亲一样,靠着赌博大发横财,可是很不幸,儿子的赌运不济,很快便几乎输光了家产,自己也欠了一屁股债,催债的人每天上门,全家不胜其扰,妻子也提出了离婚。”
黄某突然委顿下来,颓然的低着头,嘴里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黄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这时候,儿子突然想到,八贤饭店的郑氏夫妇还欠着父亲十八万多,正好可以还上赌债,于是他便三番两次的催促父亲上门讨债,父亲念着朋友情谊一直没有追讨这笔钱,但为了帮儿子还债,他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郑某夫妻两人不愿还钱,也不愿出让饭店抵债。”
朱治松叹了口气。
“于是,一天晚上,父子两人便打算来硬的。”
【两人身穿雨衣潜入饭店后院。】
【把迷药投进凉茶桶里,迷晕饭店众人。】
【将众人全部绑起来放在院子里。】
【儿子用水将几人泼醒。】
【随手捡起台上的啤酒瓶,击碎瓶底成为一个半截断开的利器,一手掐住站在身旁的郑某小儿子),用碎酒瓶顶住他的颈部,喝令众人不得出声。】
【虽当时郑林一家及厨师共人在场,但由于都被绑住,加上独子在黄手上,各人均不敢妄动。】
【此时,郑妻突然发难,大声呼喊并欲抱起其子,儿子一个箭步冲上,用碎酒瓶刺向郑妻颈部,致其当场毙命。儿子于是狂性大发,接着用酒瓶刺死或徒手勒死余下各人。】
【黄没有办法,只能帮着儿子,用花了小时将尸体碎尸肢解,用店内的电动绞肉机打碎。】
【儿子还不解恨,又取了部分碎肉做成了叉烧包,打算来日售卖。】
【其余放入两层的黑色胶袋内,逐袋弃于垃圾箱。】
朱治松走到黄某身边。
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我说的没错吧,黄先生。”
黄某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他瘫在审讯椅上。
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所有的算计都是徒劳的。
警方早就掌握了所有案情。
还把他的儿子抓了。
黄某直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出汗。
仅存的力气也随着汗水流失殆尽。
他抬头看向上放的监控。
便觉得天旋地转,耳朵轰鸣,两眼一黑。
直直的趴在椅子上。
昏死过去。
·······
回程的路上。
朱治松没再打听八贤饭店案的后续。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至于黄某会怎么交待。
他的儿子抓捕归案后如何判刑,那都是南澳警方的事情了。
这件案子告破。
百分之百会上头条。
毕竟是全国闻名的大案悬案。
南澳警局全体上下少不得拿个集体二等功。
重案组组长搞不好是一等功。
本来南澳警局坚决要给朱治松报个人一等功的。
但被他婉拒了。
跟每次成功破案不同。
这次破了如此大案。
朱治松却感觉没有丝毫成就感。
他百无聊赖的转着方向盘。
伸出一个指头机械的挂着档。
似乎自己只是个提线木偶。
身后站着的,是那个贱呼呼笔心的姜老贼。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写的剧本能原封不动的还原案情。
仅仅靠两条短视频就让一个那么难缠的嫌犯原地爆炸。
甚至是多次求死。
姜老贼,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讲真
要说姜瀚文和这些悬案有关系。
朱治松是一万个不信的,
不说那些什么个人信息调查,时间线逻辑分析。
就光光是和姜老贼两人之间的交往对话。
朱治松要是分不出姜瀚文有没有在撒谎。
那他当年警校第一毕业的成绩就该是假的了。
到底是为什么?
朱治松的额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地灵灵地灵灵。”
手机响了。
朱治松瞄了一眼。
是师傅,
赶忙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老丁粗犷如老熊般的笑声。
“哈哈哈,我的好徒弟,小崽子,真没给你师傅我丢人啊,哈哈,你这次可是扬了大名啦。”
老丁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到哪了,赶紧到局里给我汇报情况,好好说说南澳那帮孙子是怎么前倨后恭二皮脸的。”
老头越说越开心。
”奶奶的,你不知道南澳那秃顶老头竟然偷偷给上头打小报告,说我们西莞警局搞封建迷信,玄学破案,结果呢,当天又屁颠颠的给领导道歉,说是误会了,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哈哈。”
朱治松是个老实人。
始终学不会师傅的厚脸皮。
但又不好扫了师傅的兴致。
只好跟在后面嘎嘎干笑两声。
“怎么不坐飞机回来?”
老丁头话锋一转,开始埋怨起徒弟来。
“嘿嘿,师傅,高铁也挺快的,我上午就到西莞南站了,现在开车往局里去,一会儿就到。”
朱治松继续赔笑。
“你小子哪都好,就是太实在了,南澳那帮孙子,光二等功奖金就拿了五六十万,到了了还不给你买张机票,抠门。”
朱治松一脸的黑线,摊着这么个混不吝师傅也是造化。
他临走的时候,明明记得南澳警局把奖金的一大半打到了西莞警局的账户上。
人家只留了十万块不到。
这怎么说都算是厚道了吧。
到师傅嘴里倒好,立马成了奸诈小人,狡诈恶徒了。
不过朱治松最了解师傅的脾气。
顺毛驴摸不得。
你不顺着他,没有好果子吃。
“是是是,师傅,下次咱们去南澳办案,狠狠的吃他们大户,脆皮烧肉、咖喱牛杂、骨香鲳鱼球,葡萄牙鸡能上的全上。”
“好了好了,伱小子别钓我馋虫了,走街口给我带两只烤乳鸽回来,记得要现烤的!”
“得嘞,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