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只不过雪要是太大,就容易变成雪灾。
就像2008年的那场大雪一样。
京城,东长安街。
公安bu办公大楼,一整座方形建筑,占地广大,几乎有两个足球场大小。
大门上国徽悬挂正中,庄严肃穆,代表了这个国家警务系统的最高威严。
左右站岗的哨兵硬朗挺拔,穿着特制的冬装,一看就是百里挑一的精锐。
鹅毛般大雪花随着北风飞过,很快就在岗亭周围堆起了厚厚一层。
办公区,悬办主任办公室里,新任主任今天正式履职,外面的大会议室全员已经到齐。
悬办,也就公安部悬案调查办公室,简称悬办。
专司调查侦破全国各地重大悬案大案,可以在全国范围内跨省跨地区进行案件侦办,各省市县各级公安警务单位均有义务协助悬案侦查案件。
自从成立以来侦破案件无数,是个一直传说颇多的部门。
此时悬办全体成员正在召开新领导到职之后的第一次案件推进会。
会议室内,坐在上首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一头板寸钢针般根根直立,两鬓全白,皮肤黝黑身材瘦削,戴金边眼睛的男人。
“哈哈大家好,我叫朱其玉,任职公告大家应该都看了,原苏省金陵市鼓楼区公安分局局长。”
老朱看着下面坐着的一众年轻男女,个个气质出众,精神内敛沉稳,其中不乏大将之才,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想想三十多年前,他刚入职的时候,高中就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一个大专生就不得了,上来就比人高半级。
至于大学生、研究生,那就是传说了,见都没见过,那会的顶级人才要不直接跑欧美了,要不就被国家各大研究所,中央部委啥的抢光了,剩下的才轮到下面单位挑。
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一个高中生给一群研究生开会啊。
“在座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啊,我这个退休老头子坐在这个位置实在是汗颜啊。”
这话还真不是老朱自谦。
这个位置不是他要的,完全是林老硬派的。
不然他一个省会城市区公安分局局长,一个六十岁退休处级干部,能直接出任公安部悬案调查办公室主任?
在他没来之前,这个任命决定已经提前下发了。
办公室所有人都是一个反应,
这老头怎么回事,老夫聊发少年狂?都到了退休年龄还能坐火箭飞升?
一个省会正处级升到京城的厅级干部,还是超龄提拔。
这确认不是高升,而且原地飞升。
而且还听说人家一开始不愿意来。
这就离大谱了,还讲不讲道理。
要说这事儿属实是冤枉老朱了。
以他的资历,关系,想升早就升了,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分局里干。
他在金陵古楼分局一干几十年,想的就是能在一线干,不想坐办公室。
这回好不容易退休了,想着跟师傅来京城逛逛,看看长城故宫,过一过养老生活。
没想到一来就走不掉了。
上头一纸任命下来,直接给弄进了部里,还是最棘手的悬案办公室。
老朱一开始是拒绝的,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让我享受享受。
总不能累死在工作岗位上吧。
再说自己一个外地人,突然不合规空降,下面得有多少人议论。
不过老朱这两把刷子哪能跟林老对线。
林老说服老朱的理由也很充分。
一句话,zz任务,直接怼的老朱哑口无言,不干也得干。
另一个原因是悬办的老龄化严重,当初成立的时候都是从部队选调差不多年龄的同志,一个萝卜一个坑。
天下的衙门都一样。
悬办成立之后一直都没扩编,偶尔进来的年轻人,不是镀金的,就是扛不住悬办的超高的工作强度找关系调岗走了。
这就导致部门常年人手不足。
这情况一连十几二十年,今年正好赶上退休年,老人纷纷退休,一波差点退完了,青黄不接,整个部门出现严重的缺员情况,不得已重新招聘了年轻新人。
说实话过去有能力考上部委的,没几个愿意来悬办,这地方以前外号和尚庙。
男的多,工作压力大,忙起来根本不着家,对年轻人极不友好。
幸好赶上这两年考公热,人才都往系统里挤。
这才能一次性把人员配齐。
这些小年轻都是二十多岁,刚从学校出来,学历高,心气傲,理论知识优秀,但是经验严重不足,
部里并不是没抽调过各个省的办案老手进来,但基本上都干个一年半载就走了。
原因很简单。
悬办悬办,都是破不了的案,侦查难度大,破案率还低,功劳簿上总是不会有多好看,对仕途晋升没多大帮助,而且在这办公,基本上都是离家千里,谁能愿意待久呢。
所以上头选了老朱这样一个拥有丰富办案经历的老刑侦出任办公室主任,主要就是想老带新,让老朱能发挥余热。
“主任,咱们现在手头上的案子太多,您要不给拿个主意,先办哪个后办哪个。”
老朱左边的一个年轻人率先开口了。
朱其玉,这个人他们也听过,在苏省的警务系统里是风清扬一般的存在,立功无数。
但这年头名不副实的人多了去了。
谁知道这退休老头到底有没有糊涂。
这人一说话,下面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望向老朱。
刚才这人已经是隐隐想将老朱军的意思了。
办公室现在手头上的案子千头万绪。
年轻人不花个十天半个月都搞不清情况。
这一个退休老头刚来一天,屁股还没坐热呢。
就让人家做决定先办哪个案子后办哪个案子。
完全是强人所难。
老朱听完倒是并不吃惊。
高材生吗,人家想试试你的成色也很正常。
“各位,我看最近这雪下的大,不如咱们就找找跟雪有关的案子吧。”
老朱端起茶杯,轻描淡写的说着。
语气跟开玩笑一样。
下面的人也都听懵了,这新来的领导怕不是有大病,这是破案,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说下雪就找跟雪有关的,太儿戏了吧。
所有人都是一副你怕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刚才问问题的年轻人深吸一口气,面露愠色。
“主任,您,怕不是因为雪人案的受害者亲属上周进京sf,才挑这个案子的吧。”
“哎呀,要不怎么说们是高材生呢,一点就通,哈哈。”
老朱哈哈大笑,跟聪明人讲话就是好,不用拐弯抹角。
“但是主任!我们现在正在办的案子怎么办?!”
“如果谁去sf,就先办谁的案子,那不成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了吗?其它的案子难道不比这个案子重要吗??”
小年轻脸色已经涨红了。
在这个老头看来,谁闹就给谁办,那其他受害人的命不是命,要知道现在悬办正在抓的案子里,可是有牵扯十几条人命的大案。
“年轻人,老头今天教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是真理。”
“稳定高于一切。”
“哦,对了,帮我查一下姜瀚文在香江的情况。”
老朱点了根烟,咂巴抽了一口。
“预言家?主任,您不会想靠一个拍片的破案吧,咱们这可不兴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