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上那碗猪头肉，姜瀚文到底是没吃下去，倒不是因为女人脸上的血泪；
老实说，这些诡异的场景在梦里的姜瀚文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即使是看到男人的脖子上缠着的一圈圈电线。
姜瀚文也没觉着恐惧。
直到坐在后面的那四个黑影抬起头看他，姜瀚文才从察觉到异样。
那是四张扭曲到看不清相貌的脸，勾起了姜瀚文遥远的回忆。
四双黑洞洞的眼睛齐齐的盯着姜瀚文。
画面在此时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静止，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浓稠压抑。
姜瀚文对杀气太敏感了
炒菜的男人和端菜的女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有的只是浓浓的不甘与怨念。
而那四个黑影，则是散发着赤裸裸的杀意，似乎是四只择人而噬的恶鬼。
女人端着菜碗猪头肉，吓得不敢动弹。
姜瀚文抬腿挡在女人身前，背对着四个黑影，
停了半晌，姜瀚文长叹一口气，对女人点了点头。
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帮女人擦掉眼角的血泪。
又走到炒菜的男人身边，从他脖子上解下缠得紧紧的电线，绕在自己手上。
拿起灶台上的炒锅和炒勺。
冲着这对男女摆摆手。
两个人似乎不会说话，但还是听话的向后退去。
“喵。”
肩膀上的黑猫跳到一边，嘴里发出了叫声，很尖利，但也带着些许的急促。
姜瀚文的目光变成淡淡的红色，炒锅在手里左右甩动，
大踏步的走向四个黑影。
那四个黑影似乎是觉察到了不妙。
纷纷抄起凳子警惕的看着姜瀚文。
“不露脸是吧，我就打到你们露脸！”
姜瀚文猛得踏前一步，耳畔生风，右手的炒勺抡圆朝最前面的那个肥硕黑影脑袋上招呼。
“咚”
一声闷响，黑影的脑袋被砸的歪到一边，脸上的黑色也变得淡了许多。
对方来不及动作，
下一秒，
姜瀚文身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杀气，那杀气犹如一条条触手，捆住黑影的手脚，直接扯断了他的手臂。
姜瀚文的动作太快，倒下一个之后。
后面的三个黑影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里的塑料凳子抵挡。
“咔嚓！”
炒勺杂碎凳子，拍在一个瘦子的脸上，这一下势大力沉，那小瘦子直接倒飞出去。
左边的那个见状举着凳子朝姜瀚文头上砸过来，姜瀚文左手铁锅挡住。
又抡圆了一击。
左冲右突，数招之内。
四个黑影已经全部倒地。
姜瀚文如同猛虎扑羊，逮住一个就举拳朝脸上招呼。
缠着电线的拳头三拳下去，血肉横飞，可黑影的脸反倒清晰起来，是个小眼睛的胖子。
姜瀚文如法炮制，一通老拳。
四个黑影的脸全都清晰起来。
看到这四张脸，姜瀚文喘了口气，嘴里发出低低的狞笑。
“终于想起来了，你们四个小孽畜，跑不掉了！”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
等姜瀚文醒来的时候，早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腹中的饥饿感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口干舌燥。
看了一眼手机，全是未接电话。
姜瀚文按了按太阳穴，脑袋还是在嗡嗡的叫。
记不清有多久没做过这么长的梦了，乱七八糟，还累的要死。
最近的状态到底怎么了？姜瀚文有些疑惑，以前对于案件的细节，他无非是回忆起原始卷宗的文字。
但自从哈城案，审讯室收拾了赵有德之后，
姜瀚文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文字的具象化能力和想象力大幅提高了。
脑子里面的文字描述，只要稍不留神就会代入进去，变成直观感受的画面。
这是想象力和共情能力的融合产物，类似于福尔摩斯的那种脑中场景还原。
总以为这玩意是艺术家的夸张，没想到居然会在自己身上表现出来。
姜瀚文洗了把冷水脸。
过了半晌，脑子渐渐清明，脸上露出笑意。
梦里这通折腾总算是没白费。
他已经想起来了四名凶手的样貌了，老实说，在浩如烟海的记忆里想四个人的样貌，如同大海捞针。
因为有无数的卷宗，在卷宗的某一页的角落里，有几张不太清晰的凶手照片，通常来说，遗忘是常态。
能记起来那才是怪事。
但就是这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让姜瀚文从记忆的缝隙里找到了那些记忆碎片，最终拼凑成一张张面容清晰的脸。
带头的那个小眼睛胖子就是付某，小瘦子张某，胡子王某，长毛赵某，就是琅琊本地人，犯案之后也根本没有逃走。
这就意味着。
琅琊警方先前判断凶手为外地流窜作案，这个方向出了问题。
所以才缘木求鱼，半个多月没有实质性进展。
要说这几个畜生倒也胆大，明知道警方一轮接一轮的地毯式排查，居然敢继续待在本地，不逃走。
其实也正是因为这几个畜生的行为没有异常，才没有让警方调查。
如果他们犯案之后立马远遁，反而会引起周围人和警方的注意。
这时，
姜瀚文衣兜里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喂，刘局长，案件有什么新进展？”
“姜顾问，进展没有，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法医那边的全部鉴定报告都做完了，凶手的行凶细节已经明了，待会给你汇报一下。”
“好的，外来人员都排查过了？”
姜瀚文随口问了一句，他倒是并不希望警方立马停止排查外来人口。
如果警方突然一反常态，改变排查方向，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凶手警惕逃走，增加追捕难度。
“对，又摸了一遍，监控还在看，特妈的，那帮狗日的畜生！”刘伟明骂了一句，显然，这么长时间的鏖战，这个老油条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刘局长，我这边已经有头绪了，请把警局现在能用的人手全召集到会议室开会。”
挂了电话，姜瀚文下楼到酒店餐厅吃了早饭，煎饼卷大葱加一碗辣汤，暴风吸入，吃得速度很快。
“姜顾问，姜顾问。”
是刑警队李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