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离寒假不远了。
局长办公室的暖气开得很高，配着从窗户照进来的炫目阳光。
居然有种夏天的感觉。
“姜顾问，喝茶，上好的信阳毛尖，不错的。”
刘局长慢悠悠的泡茶，给姜瀚文倒了一杯。
半个多月了，他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
姜瀚文隔着桌子都能感觉到刘局身上的惬意。
“君子论迹不论心，姜顾问，咱们这次啊，算是圆满了。”
老刘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他这样的老油条自然是看得出来，姜瀚文身上的煞气没有了。
能这么悠闲的晒太阳，说明心情不错。
“刘局，我这次来的匆忙，现在你们警方事情办完了，我这片子还没拍呢。”
姜瀚文笑着接过茶杯。
跟这个身高一米九是山东大汉说话，觉着敞亮。
虚头巴脑的话很少，但凡说的都是大实话，这一点可比西莞的老丁强多了。
那家伙一句话十个字九个坑，累都把人累死。
至于老刘说的圆满，姜瀚文倒没什么意见。
除恶务尽，除恶务尽，这句话说的容易，但现实中往往是极难的。
就好像哈城案，百分之五十的正义算是正义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但琅琊案的结果，警方这边总体来说心里是能过得去的。
至于受害者家属，那两对老人。
姜瀚文没去见，就算是新闻发布会上，死者的母亲孙大娘指名道姓的要见姜瀚文，当面道谢。
姜瀚文都没出面。
这事儿，作为“朋友”姜瀚文觉得自己是尽到义务了。
但面对痛失亲人的老人，姜瀚文是比较抗拒的。
主要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无论怎么样好听的安慰都没用。
这对小夫妻，真的是郎才女貌啊。
如果能真的在他俩的摊子上吃个夜宵，喝点啤酒那也挺好的。
姜瀚文特别喜欢这样的烟火气。
但注定了，他是吃不到这碗大蒜炒肉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这句话，
只有真正经历过离别的人才能明白。
姜瀚文上辈子混娱乐圈，混了半辈子，自问是把人给搞明白了。
但其实到最后依然融不进圈子。
用一些了解他的导演的话说，姜瀚文这个演员，对于角色的理解，要比对自己的理解高得多。
而姜瀚文自己的解释是。
他不够社会，不够聪明，读不懂空气，不愿意遵守潜规则，搞不清楚感情和金钱的边界，忍受不了离别。
这是个浑身弱点的家伙。
永远热血，永远愤怒，永远热泪盈眶
“姜顾问，老刘混了几十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太复杂了。”
老刘坐在办公桌后面煮着茶，边说边笑。
似乎是担心姜瀚文误会，他又连忙补了一句。
“姜顾问你别误会，老刘我这人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像这么有本事的人老刘虽然见的不多，但一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的主。”
“像你这么有人味儿的，绝无仅有，姜顾问，我就高攀一次，老刘跟你交个朋友！以后有事，我刘伟明要是说半个不字，就不是个东西。”
“老刘，你这什么话，高攀个屁！”
姜瀚文仰面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老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桌下面摸出一大瓶红星二锅头，对着嘴，咕嘟咕嘟往肚子里倒。
直接把姜瀚文看懵逼了。
“刘局，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怕我出门举报你？还有，你喝得是酒还是水？”
“姜老弟，都是兄弟了，你还跟我来这套，老刘我这大半个月没喝酒，憋都快憋疯了，你就让哥哥我痛快痛快。”
姜瀚文以手扶额。
让一个酒蒙子在自己面前装文雅，喝什么信阳毛尖，也是难为他了。
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他那茶台子上面的灰得有一指厚，哪是像会煮茶的人。
“姜老弟，这回破案你居功至伟，你放心，我就是拼了我这张老脸，能争取到的好处绝对一样不少，再说，你预言家的名头在领导那也是响当当的。”
老刘一边灌酒一边跟姜瀚文拍胸脯保证。
琅琊虽然跟南方的富裕城市比不了，但主打的就是一个要面子。
好客齐鲁，自古如此。
更不要说姜瀚文这尊新晋的大佛。
市委的领导在吹风会上都说了，琅琊案告破，姜瀚文是大功臣。
琅琊市委对待功臣，决不能像哈城那样抠抠搜搜的，披个顾问费都磨磨唧唧的，一点省会城市的大气都没有。
琅琊虽然不是省会，但这个钱绝不会马虎，而且该给的待遇一样也不会少。
鲁南第一城的脸面不能丢。
“老刘，我是个生意人，该要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要，香江那边给了60w，哈城给了30w，你琅琊少说也得给这个数。”
姜瀚文伸出三根手指，在老刘面前晃了晃。
“嗡嗡嗡~~~~”
老刘正在琢磨姜瀚文的话，手机就响了。
一看号码，连忙抓起手机。
“常务您好，我是刘伟明，你有什么指示，呵呵。”
“什么？70w，这，这这，常务，是这样，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我这批条子有点~~~”
“哦哦哦，市政府出钱，好好好，还是领导英明，领导大气啊，咱琅琊现在经济也起来了，不能跌份儿。”
“什么？挂职？也是也是，不挂职肯定不行，这挂了职，以后周围市县想找预言家帮忙，那可就得通过咱们了，还是常务您想的周到！”
“到位到位，我这边肯定到位！”
“好好好，感谢领导，感谢领导，我一定把姜顾问招待好，展现我琅琊的热情好客，常务您放心！”
老刘挂了电话，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然后冲着姜瀚文比了个7的手势。
“老弟啊，你这太挣钱啦，我老刘这么多年干下来，奖金加起来也没你一回多啊，70w！牛，太牛了！”
“上面还说要给你挂个职，是正经带编的职，工资不老少！怎么样，老弟，这趟琅琊没白来吧。”
老刘虽然对上头给的待遇有心理准备，但市委能这么下本，还是出乎老刘的预料。
这什么力度！福利拉满了好吗。
“老刘，跟你商量个事儿。”
姜瀚文给自己倒了杯茶。
“姜老弟，有事尽管说，在琅琊这地界，你老弟只要说出口，就包在我身上。”
老刘拍胸脯打包票，倒不是吹牛，一个市的主城区公安局局长，能量不会小。
“老刘，这钱呢，70个w，我再出30w，凑个整数，全给你琅琊警局。”
见老刘一脸惊讶。
姜瀚文摆摆手，
“别误会，我是个生意人，给钱呢，是想让你帮我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