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莞警局,久违大门,熟悉的台阶,一晃都过去大半年了,姜瀚文在西莞警局可是完成了三进宫的成就,想不记得都难。
姜瀚文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警局大门的照片发给小林总,
这地方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
“姜哥,您刚才说的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在认定枪支的时候,不能够为焦耳论,要坚持主客观相统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不过我还是觉得法院的审判还是有理有据的.”
朱治松是个喜欢较真的家伙,什么时候非得分个对错,辩出个一二三来才罢休。
这性子跟悬办的小天才刘名扬倒是两个极端,那可是个长着七窍玲珑心的家伙,如果是那刘名扬遇到这事儿,肯定早就想明白了。
老丁这老狐狸,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还走投无路没办法?骗鬼呢。
不过这老小子还算有点底线,没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目前为止还都在可控范围内。
“我的小朱警官,你俩请我来是干嘛?”
姜瀚文叹了口气。
“枪支走私案的嫌疑犯今天下午转运到咱们局进行审问,所以我师傅特地请姜哥你过来的呀。”
朱治松倒是老实,眼睛眨巴着,说的也很认真。
“朱队长,姜哥的意思是,这案子在刺桐城那边已经审完了,就差进入法院审理程序了,为什么又突然调到咱们这来重新审理。”
一旁的邵雪都忍不住了,这朱队平时也没见着这么反应迟钝啊。
姜瀚文摇摇头。
拍着朱治松的肩膀,表情很是严肃。
“老丁在我面前玩儿苦肉计,我不生气。”
姜瀚文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但如果他老丁为了一己私利,干扰正常司法程序,甚至徇私舞弊,呵,他这局长怕是得晚节不保了。”
说完姜瀚文便带头朝审讯室走去,转弯的时候又补了一句。
“朱警官,别忘了跟你师傅说,玩儿心机可以,但别对自己人玩儿,这样容易没朋友。”
姜瀚文叹了口气,也幸亏徒弟不像师傅,很难想象,朱治松这个一根筋的直肠子跟老丁这老狐狸一样,一句话拐八个弯该是什么样子。
那姜瀚文肯定果断辞掉西莞警局这顾问职务。
朋友嘛,真诚比什么都重要。
就算在外面智计百出,在自己人面前可不能耍心眼子。
姜瀚文回忆了一下,目前为止,自己遇到的几个心机boy都还是不错的,就连邝智力和老河那样的阴谋家在自己这也是直抒胸臆,从来不藏着掖着。
“小雪,你说姜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师傅他这次还真就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找姜哥帮忙的,毕竟是亲表兄弟,他们老家那宗族观念又重得很,师傅这次要是不帮忙,以后怕是回家进祠堂都得被人嚼舌根子。”
朱治松知道这话说的有点不妥,身为执法者,绝不是让你徇私的。
“你们放心,我师傅要是做出什么违规的事情,我第一个不答应。”
邵雪撩了一下头发,嘟囔着嘴,不置可否。
“咱们的丁大局长能把一个审理完结,就等着宣判的嫌疑人,跨省弄到自己辖区内重新审理,啧啧,能量惊人啊.”
邵雪一张娃娃脸摆出一副佩服的表情。
“虽然回原籍地审理,是可以这么操作,但是这把我站姜哥那边,如果他那侄子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真是个违法购买枪支的不良青年,我相信姜哥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咱丁局这回有点失算了。”
朱治松摇摇头,没再说话,而是打电话询问转移人员是否到位了。
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要迫不及待的见见那个被判无期的少年。
到底是无知者无罪,还是明知故犯,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长长的走廊,光线昏暗,四面都做了防撞处理的审讯室,贴了浅蓝色地胶地面踩上去很是柔软,整个房间,只有右上方留了一个气窗。
被铆钉固定在地上的审讯椅,椅子的尖角处包着防撞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这样的审讯室姜瀚文已经进过太多次了,甚至比绝大部分犯罪嫌疑人进的次数还多。
他打开审讯室的灯,一个人坐在审讯桌后面,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
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脚镣稀里哗啦的响动,还有几个轻微的脚步声。
“来了。”
姜瀚文吐了个烟圈。
声音越来越近,姜瀚文抽完最后一口,掐灭了烟蒂。
“嘭”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两个年轻民警推着一个瘦削的青年走了进来。
两人把青年塞进审讯椅,便退了出去,临走前两人同时看了一眼姜瀚文,眼底明显露出激动之色。
“姜哥,这次你主审,我负责做笔录就行,你只管问,我负责记。”
门口朱治松端着台笔记本电脑进来了。
姜瀚文点点头,眼睛看向坐在审讯椅上的青年。
头发被剃光了,长得还算清秀,看上去不像是犯人,倒像是学生多一点,上身穿着黄马甲,脚下蹬着双拖鞋。
“警官,我,我能请您给我爸妈带一句话吗?”
少年蜷缩在椅子上,眼睛通红,显然是没少哭。
“说吧,我一定给你带到。”
“谢谢警官,请您转告我爸妈,儿子不孝,这辈子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了,还是让他们再生一个吧,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呜呜呜~~~”
少年说完,泪如雨下。
“不许哭!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姜瀚文语气阴冷。
他收回目光,心里已经大致有了判断,不过他倒是没露出什么表情。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无期,你自己应该也知道了,这次把你转回原籍地宣判,主要是为了起警示作用。”
姜瀚文说完,一旁的朱治松诧异的瞥了一眼。
姜哥不是说.
“我,我知道,在那边,警察已经跟我说了,我犯的罪太大,要在牢里蹲到死了,减刑都不可能。”
少年闻言面色土灰,本来这才转运,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着案子能有转机。
没想到眼前的年轻警官上来就判了他“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