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CBD大楼，整齐的工位上清一色是正在发帖的水军。
背后是一排排货架，上面摆的不是货物，而是手机，一排十几台，一个货架能摆上百台手机。
这些手机用特制的同步器连接，他们用的是最新的额云控系统，一台手机，可同时操控200到20000台手机，一个水军能同时操控几百台手机发帖，效率堪称恐怖。
他们的业务线也很多，比如直播水军，人气、播放量、点赞、评论等等，均可24小时自助下单，达成烘托直播间气氛的目的。
为了让水军看起来更像真实用户，云控系统还能事先设定批次、进入时间以及不同的发言内容等进入直播间，甚至还可以去竞争对手的直播间，自动投诉甚至抹黑。
戴着眼镜的经理正在来回巡视。
时不时吼上两嗓子：“不要让我发现偷懒的，告诉你们，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你们现在还能坐在这干活，而不是被AI取代，要谢谢老板采购这套系统，不然们的工效能有现在这么高？”
这经理一看就是长期PUA员工的，话术极为熟练。
见员工都在卖力干活，它心满意足的回到办公室，开始研究起新茶该如何冲泡。
“诶诶诶，冯导，您说您说。”
经理接起电话，频频点头。
“您说那个姜瀚文？放心吧冯导，我这两天把他送上热搜，给他热度炒得高高的，全网关注？嘿嘿，让他乐呵乐呵。”
“那是当然，肯定不让他好过。”
“咱这儿都是十年老店，什么顶流没搞过，收拾这么个小咖还不是手到擒来。”
“呵呵，某音两千万粉丝？算个屁？蠢货一个，有粉丝就该趁着热度还在带货捞钱，学人家拍电影？特么沙比，这种装逼犯都不用冯导您说话，我见一个弄一个。”
“电影是那么好拍的？您各位大导，大公司，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把这市场给搞起来，规矩给立起来。”
“诶诶诶，我懂我懂，我懂您的意思，他跟公安的关系不错，没必要一棒子打死，这我有分寸。”
“您放心，我都调查过了，这小子，不在bian，就特么一聘用人员，算个毛线，整天飞这飞那，拽得跟二五八万的，您放心，这种人出了事儿，谁也不会动真格帮他的，都不是体系内的人。”
经理停了下来，开始认真听电话那头的指示。
他们能量是大，但再能操纵流量，也只不过是圈内大佬手里的刀。
大佬想给资源给哪个明星，给哪部电影，他们就得乖乖听话，大佬不开心，想搞臭谁，那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娱乐圈，表面上都是一帮艺术人，文化人。
但里面爬灰的爬灰，噶韭菜的噶韭菜，心狠手辣起来比他们这些水军要狠多了。
这个姜瀚文。
不过是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靠着在某音上拍点短视频，一时间暴得大名，突然火出圈了。
但这种人经理见得太多了。
各大平台的顶流，娱乐圈的顶流，迎来送往的每年有多少？数都数不清。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看他菜市口儿。
又能咋地。
观众的记忆跟鱼缸里的金鱼有什么区别。
不用三天，我们推个小鲜肉感冒的新闻，就能让观众把一个曾经的顶流忘的一干二净。
而这个圈子里，真正能长盛不衰的，只有那些手握资源，资本的大佬才能端坐高楼，笑看天下英雄。
讲真。
经理自己也是姜瀚文的粉丝。
站在一个观众的角度上看，姜瀚文的演技比现在各大公司力推的什么四小花旦、归国五子、顶流鲜肉啥的要强上十个唐国强再带八个陈宝国。
姜瀚文的演技跟他们这些流量根本不在一个次元里。
强太多了。
甚至比那些功成名就的大佬都强，金鸡百花拿个影帝都绰绰有余。
但现在他是在商言商，是乙方，站在甲方的立场上看。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愣头青，在国外拍了部好片。
展现出来的演技，导演功力都直逼在位的大佬。
当然，娱乐圈并不排斥天才新人。
前提是，这个新人必须听话。
至少得纳投名状，拜山头，在诸位大佬面前端茶敬酒，表示尊重。
大佬需要懂事的后辈，愿意给钱的，听话卖命的自然愿意提携。
而这个姜瀚文呢？
京城不来，京圈的大佬不拜，魔都不去，魔都的大佬也不认识他。
在西莞跟一个搞房地产出身的女娃子弄了一张网大拍照，就这么直挺挺的冲进娱乐圈。
啥意思？
猛龙过江？指望各位大佬去找你？
愚蠢，愚蠢至极！
经理脸上笑哈哈，心里却在暗骂。
活该你被收拾，这次把钱赔光，名声扫地之后，你还得老老实实回去拍短视频。
“诶诶，冯导，您说，我听着呢。”
“哎呀，原来张导和沈制片那边也动作了，我说这流量怎么蹭蹭涨呢，也是，张导什么能量，广电那边他都能说上话。”
“既然几位老先生宅心仁厚，不忍心就这么把一个潜力新星给扼杀在摇篮里，那咱们这边就不出绝招了，给他留口气。”
经理嘴上说着宅心仁厚。
嘴角还在不停抽搐。
狗屁的宅心仁厚，这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阴损。
到头来还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把《三大队》流量推到顶。
然后让电影版权先卖给各大平台。
最后在电影上映前两天，搞突发事件。
举报电影涉及未n人，再弄一帮水军冒充家长，说电影有强jian戏，黄暴情节，特别是凶手拿奥数奖杯毒打受害者，给孩子心理造成巨大阴影
一套组合拳下来，让负面新闻刷榜。
最后张导那边联系广电zj，直接出面下架电影。
不但要让出品方赔掉宣发，还得让他们赔各大平台的巨额违约金。
最后再以违规拍摄，违规宣发有害信息的罪名把清文传媒的网大拍照吊销。
狠！
太特么狠了。
人家不过是想拍电影挣口饭钱，
就因为没给你们磕头上贡，就要人家家破人亡。
牛掰，要不怎么他们是大佬，我们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还是个水军呢。
经理抽了抽鼻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