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
只剩下盘坐在太极鱼上的枯枝身影,以及几个掉牙的老头。
古殿门,没有关。
枯枝身影,依然在看着殿外院子的新树。
其中一个掉牙的老头,顺着枯枝身影的目光,看向殿外。
老头同样浑黄的眼中,忽的涌出湿润。
颤声道:
“圣皇,儿孙无能,蹉跎一生,都未能修得神话境。
不能够为圣皇分忧。
还让圣皇以如今之躯,去与那神话境的强人厮杀。”。
其余几个老头,亦是老泪纵横,趴跪在地:
“儿孙无能!!不能为圣皇分忧!!”。
几个老头呜咽着,“梆梆梆~!”的以头叩地,把额头磕的红了一片,泪水甩在了刻纹里。
他们是大夏圣皇的四代、五代孙。
皆是百岁的高龄。
记事起,就是听着圣皇的故事长大的。
大夏圣皇,于动荡的武林乱世中。
以一己之力。
歼武当、灭少林、诛峨眉。
屠华山、除无毒、剿明教。
所有大派的镇派高手,都不是圣皇一合之敌。
终结了武道乱世,创建了大夏皇朝。
天下间,无人不视圣皇为神人。
但即便是神一般的存在,亦是有腐朽的一天。
百余载后,即便有神功护体,圣皇的身躯,也逐渐枯败。
无论是再多的药石,再强大的神功,亦是不能阻止这自然之理。
当听得父辈说,有一无上神功,可以让圣皇涅重生,再活一世。
他们这些儿孙,无不激动非常。
皆亲自请命,要为圣皇重铸神躯,即便是赴汤蹈火,即便是献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旋即,便继承了,与父辈看守古殿,以及每隔十二年,依照星河指引,在各处搜集三至六岁的孩童,供圣皇为血源。
他们历经了六次外出执行任务。
此任务,比他们修篡武学,还要让他们重视。
修篡武学,是要确保皇室统治。
但若是圣皇能重现于世,那这天下间,又有何人敢生乱?
若是圣皇能万载,那皇朝,便也能万载!
枯守大殿这些年。
眼看着圣皇的身躯,一天天的腐败下去,似随时都要崩塌。
他们心急如焚,却也知,无上神功合天地至理,非是百余年不可达。
他们从少年起便在谋划,终是撑到了这一刻。
可是,如今却见有贼人坏圣皇涅大计,无法阻止。
若是再耽搁,姬家数代人,一百零八年的一切努力将白费。
圣皇将会真正的腐朽。
想到此,他们直如心肝被掏,落下泪来。
恨自己天资不够,再多的神功绝学,都不能让他们抵达神话之境。
眼睁睁的看着,圣皇这腐朽之躯,还要与神话境强者争斗,皆都心伤的落下了泪。
大夏圣皇,把视线收了回来。
看向几个落泪的后辈,道了声:
“无须如此~”。
五官模糊的脸上,那一条条深纹皱巴的嘴,忽的露出笑意,声音似不再那般腐朽:
“我为无上~不论是两百年前,还是两百年后~”。
山上。
山洞外,干草上,坐着十数大侠。
沈万石,清泉女侠,以及其余诸侠,在山洞外清理了一片干净的空地,就在这空地上生火做饭。
石头垒砌的灶台上,放着的锅,由双刀大侠稳稳的按住。
坐在灶台边烧火的薛景,则离灶台远远的。
此时,从十数丈外的山洞里,“昂~!吼~!”的传出龙象之音。
地面震动了一下。
灶台里火星四射。
石头灶台挪动了一丝。
被按着灶台的双刀大侠,用鞋子踩在挪了的石头上,把石头踹回原来位置。
薛景此时才敢靠近,用木棍把散乱了一些的柴火给拨弄进去。
双刀大侠稳住手上的锅,看了眼身后的山洞,抱怨了句:
“那个小子都练了两天了,什么时候才能炼完啊?”。
双刀大侠很是不爽。
这附近,就这么一个山洞,就因为那小子练功,他们出来给对方腾出位置。
练功也就算了,练得这什么功,声势这般大,十几丈外,做饭都不得安生。
沈万石笑了笑道:
“龙象镇狱功,此功法对肉身要求极高。
一个不慎,若是伤及肉身,便需要疗伤修养,重新打磨。
路小兄弟,连续两日,练功时未有任何中断。
足可见其是炼体一道的奇才。
但即便如此,要练成一层的龙象镇狱功,我判断,至少要一个星期。”。
事实上,这还是沈万石结合路远展示出的超乎其想象的天赋,乐观估计的结果。
炼体本就艰难。
即便是下乘功法,没有数月功夫都无法练成。
中乘炼体功法,如路远习得的《金刚神力诀》,两百年前的金刚门有记载的最快记录,练就一层也需要半月。
而这上乘顶级的龙象镇狱功,即便是龙象宗,即便是皇室,练就哪一层不要两三个月?
甚至连龙象宗和皇室,都出现过一些为求速成,练这门功法练得走火入魔的。
此等功法,本就需要对肉身慢慢滋养打磨。
即便路远天赋超人。
沈万石,心里还是认为,对方至少需要十天,才能修成。
小半盏茶功夫过去。
火舌舔着灶台上的锅。
锅里,冒出蒸腾的热气。
浓烈的米香,撩拨着众侠的胃口。
双刀大侠,正欲提起锅,给众侠分饭之时。
“昂~!吼~!吼~!!”。
高昂的龙象之音。
伴随着山洞内“轰~!!”的一声巨响。
似有什么东西在山洞里爆炸了一般。
整座山体,都为之一抖。
山洞外的所有大侠,被这突如其来的颤动,震得离地三尺。
石头搭建的灶台“哗啦~!”一声直接解体。
双刀大侠一个没按稳,那装满了热米饭的锅,如炮弹一般斜射而出。
“啪嗒~!”一声,倒扣在地上,米饭跟空地上的土沾在了一起。
薛景给震得直射而起,落下时,脸差点栽到了那火星四溅的灶台上。
被腾起的火星溅在脸上衣服上,烧得龇牙咧嘴,赶忙拍打身上被灼烧之处。
饶是如此,他脸上也尽是被灼烧的红点,看起来就要起水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