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记粮铺的掌柜似乎也没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
粮铺门口只剩下十来个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出来采买的小厮、管事,他们犹豫了半晌,还是掏出银钱来买粮。
粮铺的伙计见那些闹事的人走了,也松了一口气,手脚麻利地给那些人称粮。
乔苒正要跳下马车,嘱咐二叔赶着马车回去跟村里人报信,让大家有所防备时。
却突然瞥见那秦掌柜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他看看那些离去的人,又看看现场正在抢着买粮的十几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乔苒不由起疑,这秦掌柜的气质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刚才的谦卑、歉意,变成了现在的奸计得逞的得意。
莫非,这是米记粮铺主导的一场戏?他们想干什么?
乔苒心中疑窦丛生。
然而现下来不及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乔苒只能凑到二叔身边,小声地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二叔,你先驾着马车出城,告诉村里人赶紧离城门口远一些,别被波及到了。其他乡亲们也赶紧回去吧,护着老弱妇孺。”
“那你呢?”
乔二河看向侄女,不明白她为何不跟他们一块回去。
其他人也担心地看向乔苒。
乔苒笑了笑:“你们别担心我,我就是去买些生活用品,很快就回去的。”
听她这样说,大家又一致想到了一个可能。
女孩子嘛,总有些贴身物品要买的,可以理解。
“那行,咱们先回去了,你也不要逗留太久,以免城内生变。还是早点儿出城会合,咱们早点儿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乔二河虽然知道侄女的本事,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知道了,二叔。你们也要当心点,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专门针对咱们这些难民的阴谋。你们赶紧回去护住村里人,若是其他人都回去了,你们就先启程吧,不用管我,我会追上去的。”
乔二河虽然不放心,但是也知道这个侄女极有主意,就连自己老娘都没办法干涉她的行动。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咱们先回去了!”
乔二河赶着马车,率先朝城门口赶去,其他人也赶紧跟在后面。
乔苒丝毫不担心村里人的安危,有二叔他们回去报信,有了准备,就不怕那些暴动的人捣乱了。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将身形隐在暗处,看着那个秦掌柜一脸得意地进了粮铺。
乔苒走了过去,混在那些买粮的人当中,趁人不注意,闪身进了粮铺里面。
粮铺里的伙计都被派出去了,乔苒跟在那秦掌柜身后,畅通无阻地进了后院。
米记粮铺临街的一面是铺面,后面是住人的院子。
二进的院落,地方还颇为宽敞。
里面有假山,有流水,有荷塘,有池中凉亭,有抄手游廊,还有一口水井。
乔苒远远地跟着秦掌柜,见他进了二进院子,在一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前站定。
只是一瞬间,秦掌柜整个人的神态就变了。
刚才还是昂着头得意洋洋的样子,现在一下子弯下了腰,低下了头,整个人变得十分的恭顺。
只见他抬起头,轻轻地在那扇木门上敲了三下,仿佛怕惊扰到里面的人一般。
“叩叩!”
“进来!”
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秦掌柜却像是听到了圣旨一般,弓着腰,头也不敢抬,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又小心地将门关上。
乔苒见四下无人,轻轻地掠到了那扇木门旁边。
侧耳听了听,里面有传出说话声,但是听得不太真切。
乔苒打量了一下环境,走到一旁,一个跃身上了房顶。
这房子是城里常见的青砖瓦房,乔苒趴在房顶上听了听,轻轻将一块瓦片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了一个半指长的小洞。
她从那洞里往下面看了看,这个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屋里的景象,又不引人注意。
只见秦掌柜缩着脑袋,弯着腰小碎步走到屋子中央,恭恭敬敬地对着坐在屋子上首的人行礼:
“主子,已经搞定了,刘疤子几个已经带着人出城去了。”
“嗯,做得不错!叫他们几个小心点,事成之后别回来了,去林州府查一下,到底是谁抢了咱们的兵器?查清楚了,我要将那些狗胆包天之徒丢去喂百兽园的虎豹野狼!”
首座上的男人声音低沉阴狠地说道。
他那满身的狠戾,将低着头的秦掌柜吓得腰背弓得更弯了,连声应是。
乔苒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就见这屋子里的首座是一把极为宽大、能坐上两三个人的雕花红木椅子。
椅子上铺了一块极为奢华的虎皮,椅子靠背上还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呲着牙的虎头。
可惜一头山中大王,却被人剥皮拆骨,成了人类的胯下坐垫。
而那个坐在虎皮宽椅上的高瘦男人,一头长发用镶琉璃宝石金冠束起,身上穿着一身奢华的绛紫色金丝银线蟒纹长袍。
但是同色袍带却松松垮垮地半挂在身上,胸前衣襟大敞,一只纤细如女子的手正抚在敞开的衣襟里。
顺着那只手望去,乔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那只手的主人,居然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身材也很纤细,十分眉清目秀的少年。
此刻那少年正坐在那高瘦男人的旁边,身子半倚在男人怀里,一只手伸进男人衣襟里,另一只手从旁边桌上的果盘里捏起一颗黑色的葡萄。
却不是直接送到那男人嘴里,而是放到了自己嘴边,用雪白的牙齿将那层薄薄的葡萄皮给咬下来,再将葡萄送到男人嘴边。
男人似是极享受这样的服侍,满意地低头看了少年一眼,然后张开嘴,将递到唇边的果肉给吞进嘴里。
见少年手指上还沾了些果汁,男人还将那些汁水也舔了个干净。
那少年的脸红扑扑的,娇羞地将手指收了回去,将脑袋埋在男人胸前,似在撒娇害羞一般。
这一副羞怯的样子,将男人逗得哈哈大笑,连刚才的狠戾之色都尽数褪去,眼中染上了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