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能理解。”
    那书生回道：“其实我舅舅也不老，才刚四十出头而已，不过他身子骨不太好，常年要吃药。”
    说到这里，似乎是怕乔苒不愿意用他舅舅，他连忙又道：
    “不过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以前得了风寒没彻底根治好，落下了咳喘症而已，对上课不影响的。若是你们觉得会有影响，那，那少收点束修也是可以的。我舅母去世得早，我舅舅一个人孤苦无依地过了这么些年，我希望能帮他找份活儿干，让他生活过得好一点，而且他若是来了京城，我也多少能照看着他。”
    听到这书生的话，乔苒有些纠结。
    一个有咳喘病根的老秀才，而且远在洛阳府城，她不知道该不该让人家大老远地跑一趟。
    万一双方见面了谈不拢，那不是害人家白跑一趟吗？
    不过乔苒也知道，这京城里的秀才虽多，但是能上得起学堂、书院的，大多都是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能考中秀才的，很少出自寒门。
    而家境好的子弟，一般都会继续学习参加科考，不会考了个秀才就去找活儿干。
    而寒门子弟，能考中秀才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有些家族和村子会举全族或全村之力，供他继续学习考科举，要是考上个举人，那全村都跟着沾光，也可以将村里的田地挂靠在他名下，就可以少交许多的税粮了。
    如果是连续考了好几次都考不中了，族人或村里人不愿意再供他继续念书了，那也有乡下的乡绅土豪请去当私塾先生。
    因此，想找个既有秀才功名，又刚好要找份差事干的人，那真是不容易。
    更何况，他们清水村人现在住在魔鬼谷里，那是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吃人的鬼地方，一般人还不愿意去呢！
    因此，乔苒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舅舅既是孤身一人生活，那，他能够长住我们村吗？我们村是在魔鬼谷里，你应该听说过吧？”
    说完，乔苒就盯着那书生的脸看。
    果然，那书生听到“魔鬼谷”三个字时，轻轻皱了一下眉，脸色却是没多少变化。
    他想了想，道：“我父母也几次让舅舅搬来京郊与我们同住，好互相有个照应，但是舅舅怕麻烦我家，不肯答应。如果是住在你们村子里，他应该是愿意的，反正他现在住在洛阳城里，也是孤身一人没个照应，而且平时就靠给人抄书赚点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生计。若是能来当学堂里的夫子，有吃有住还能收束修，他肯定愿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乔苒决定还是别让人失望了，那就试试吧！
    “那行吧！洛阳府到此，坐马车快的话一天内就能到达，你让你舅舅租辆马车，直接到魔鬼谷找我，来往的马车费我来出。”
    “不不不！那怎么行？这是我舅舅在找差事，怎么能让做东家的出车马费？这点钱，我家还是出得起的。”
    那书生涨红了脸，连忙拒绝。
    乔苒却是不想占人便宜，说道：“你好心帮我找了夫子过来，解决了我的困扰，我还得感谢你呢，怎么能让你家出这马车费？就这么说定了，你让你舅舅过来吧！只要人品没什么大问题，也愿意去我们魔鬼谷里住，那应该就没什么谈不拢的。”
    那书生很是感激地站直身体，然后向乔苒深深一揖：“多谢公子善心！我替我舅舅谢谢你！”
    乔四海连忙上去将人扶了起来，乔苒说道：“这是互利的事情，不用谢我。那你舅舅来了后，你让他直接到魔鬼谷找我，或者你让人去捎个信，我来找他。对了，说了这么久，还没互相介绍呢！我姓乔，这是我的四叔乔四海，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还未请教你贵姓呢！”
    那书生连忙道：“我姓方，名力生。那我让舅舅直接去找你吧！”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乔苒跟方力生说好之后，见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就跟四叔告辞走了出去。
    她想了想，还是驾着马车去了趟聚鲜楼，跟陈掌柜打听了一下秀才夫子的事情。
    她想的是，能多找几个就多找几个，都见见，然后从中择优录取，就跟现代公司招聘一样，多面试几个，招最满意的那个。
    万一方力生他舅舅不合自己心意，或者他不满意这份差事，起码自己包了他的来往路费，也不让人白跑一趟还得浪费了钱，也没啥对不起他的。
    而陈掌柜不负她所望，还真知道两个城里的秀才想找事做。
    热心的陈掌柜账本也不看了，立即带着乔苒去了那两位秀才的家里，让乔苒见见面谈一谈，看看合不合适。
    结果，分别见了两位秀才，乔苒都没有一个满意的。
    这两人，一个是位老态龙钟、胡子几乎全白，连走路都要人扶的老人家，这样的人，乔苒哪敢要？
    第二位，倒是一位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轻秀才，只是，这位虽然在找事做，眼光却高得很，挑剔的标准一套一套地说出来，简直惊掉了乔苒的下巴。
    这位年轻秀才自恃甚高，说自己去魔鬼谷当夫子可以，束修要一个人二两银子，还要包一日三餐和舒适的住处，要帮他洗衣裳，要给他做饭，他要餐餐有汤有肉，住的房子起码要青砖白瓦的宽敞又明亮的二居室，要有人给他打扫和收拾。
    下学后不能有任何人打扰他，每个月要休息五天，要派马车接送他。逢年过节要有红包和礼物，全村人见了他都要恭敬行礼，不能对他有任何的不敬，他说的话，学子们和村里人不能有任何异议……
    吧啦吧啦了一大堆，陈掌柜听得目瞪口呆，乔苒却当是在听笑话，让他尽情地发挥。
    末了，这位还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乔苒，眼神鄙夷嫌弃：“以后接送换个人来，你长那么丑，别在我跟前碍眼，让我眼睛看了不舒服。”
    呵呵！呵呵呵呵呵！
    乔苒前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也不由被这不知好歹的酸秀才给气笑了。
    她眼睛往四周瞟了一圈，这秀才的家里可以说除了四面墙壁，就只有一些低矮又破旧的桌椅板凳了，就连用来招待客人的茶盏，都是最便宜一眼看去就是粗制滥造的粗瓷，茶叶更是又老又涩的最低等茶叶。
    就这，还挑剔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啥了不起的大才子纡尊降贵地到他们魔鬼谷里当啥大官儿呢！
    那秀才似乎还在绞尽脑汁地在想还要补充些什么条件，然后眼睛一亮，正张开了嘴准备再说话，乔苒已经站起身，对坐着的秀才居高临下地丢了个更加鄙夷的眼神，一甩手走了。
    直气得那酸秀才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就是生气地摔了茶盏。
    这时的乔苒，已经和赶紧跟了出来的陈掌柜上了马车，往聚鲜楼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