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王嘭的靠在椅子里,大手无力的盖在眼睛上,道:“不瞒文宰,本宫亦是如此想。
以现场留下的痕迹,再结合疏星楼之事,百里素鹤必然知道什么。就算在他那里问不出结果,也不能让人从此事中抽身离去。”
说罢,放下手,丢了一个眼神给陈留:走。
陈留会意,起身告辞。
勇王亦如是,同少真无一道:“本宫这就去客栈找他,请。”
“请。”
少真无一将人送出槿院,着小厮代为送出府。
自己则是转身回到屋内,不经意见却瞧见一道纤细的人影现在珠帘下。
登时转头离开,在确定小结界没有问题后,才重新回到屋里,关紧房门。
小心翼翼上前,仔仔细细查看,方低声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人苏醒,他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
唯恐声音高一点,把人给吓着。
碎玉人摇头,有些茫然的看向他,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何紧张,为何要关心自己。
怯生生道:“这是哪里?你是谁?我……”
刚想说自己的名字,脑海中倏然闪过很多的画面。可是闪的太快,她一道也抓不住。
想的越多,只觉得胸口越喘。就像被磨盘压着,重的透不过气。再想,一股气血径直上涌。
“噗……”
瞬间整个人,萎靡倒地。
亏得少真无一接的快,没让人摔着。赶紧把人打横抱回床上歇息,再替其号过脉确定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拉过被子,轻轻盖好,握着略显冰凉的小手,不住的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说着,鼻子突然就酸了。连着喉头都是硬的,硬的人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半晌之后,才柔声道:“往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万事有吾,吾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
碎玉人呆呆的看着少真无一,不知为何眼泪自然而然就滑落了眼角,一样的哽咽,更多的是无名委屈,道:“可是,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自己。
我忘了,忘了自己是谁。”
这一哭把少真无一的都给哭化了,又揉成一团,揪揪的疼。
腾出一只手擦去泪痕,死死的含住眼泪不让其滑出眼眶。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人醒过来是好事、喜事,尽可能的温柔道:“没关系,从现在我们就是认识的。
吾叫少真无一,你……叫小鱼儿。”
是吾失散多年的妹妹,是少真府的千金小姐。
“无一?”碎玉人愣住,随后避开其灼热的目光,喃喃道:“好孤单的名字,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小鱼儿吗?”
“喜欢啊。”碎玉人想也不想就答了。
“好,好。”少真无一闻言,顷刻喜上眉梢,拍着碎玉人的手背道:“你喜欢就好,至于吾的名字,你喜欢就叫,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个。”
碎玉人不解,道:“为什么要换一个?你的爹娘给你取了名字一定有它的寓意,我不懂但不代表它不好。”
“好,那吾不改。
不如,小鱼儿替吾取一个好不好?一个专属无小鱼儿的称呼,可以吗?”
“嗯……我要想想。”
“好。”
过了片刻,碎玉人古灵精怪的转动水眸道:“我叫小鱼儿,我喜欢你,你当我哥哥好不好?
以后,我就叫你鱼哥哥。”
“好。”少真无一不记得这是他说的第几个好,但只要是妹妹提的,他都会答应。
只要她开口,那就比什么都好。
道:“不哭了,吾去叫金老过来替你看看,若无事,吾便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嗯嗯。”
碎玉人不说点头如捣蒜,但也算点的十分勤快。主要太快了,头晕,她架不住。
少真无一见她心绪终于平静下来,才悄然退出内室。又出了槿院,亲自把金老请来。
一路上,把碎玉人的情况都交代清楚。等金老号完脉出来,急忙把人拉到院子里盘问。
“如何?可有问题?”
金老直摇头,现在的人哟。有了心爱的姑娘就是不同,连老人家都不放过,道:“别急别急,家主您先把老朽松开。
这样用力拽着,老朽怎么说?”
那直白白的眼神,差点没看的少真无一翻脸。剜了一眼,道:“到底什么情况?为何她……的记忆好像?”
金老笑归笑,谈到正事还是很正经的。肃整衣衫,提了提神道:“姑娘这样未必是坏事。”
“怎讲?”
“家主附耳过来。”揶揄的撇撇嘴角,人家小姑娘家家,头一次遇上您那般粗鲁,能不害怕?
这还不是让您吓得,人家才选择忘记过去。
其实,忘了也不是坏事。这样儿,家主您不是正好大献殷勤,重新博得美人心?
少真无一不动声色按下想要掰开金老脑子看的冲动,这都想的什么跟什么?
可是他现在又不能公布小鱼儿的身份,恐到时候打草惊蛇。
是故,这锅不背也背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依其言,附耳过去。
金老附在他耳畔一阵耳语,听的某人脸上表情几乎没绷住。在清楚妹妹除了失忆并大碍后,随即挥手把人赶出槿院。
金老也不恼,提着药箱美滋滋跑了。暗道:这人开窍了就是不一般,嗯……说不定再过不久,少真府可以办喜事。
少真无一无奈摇头,转身走回屋内。
另一头,挨了八十杖的箕鴀自抬回柏院开始就将少真无一记恨上了。都说表亲表亲也是亲,可他那哪儿是亲啊?那是巴不得箕某人死。
于是靠着药好的某人,躺了没了几天这会儿就跑到槿院附近溜达。
逮不着少真无一,他还逮不了金老头儿?
金老瞧着这个活祖宗,只恨自个儿出门没看黄历。面对某人的逼问试探,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含糊的应过去。
至于箕鴀问了什么,他是一句都没仔细听。
箕鴀不晓得金老的心思,因为金老为人素来老实本分兼胆小。让往东不敢往西,让打兔子不敢抓野鸡。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倒是痛快的放了人,没有多加为难。
金老得了自由,那是抱着药箱一溜烟的蹿的没影儿。
但是没关系,不影响箕鴀的好心情。伸手悄悄摸向屁.股,虽然现在伤好的差不多,可还是觉得隐隐作痛。
一咬牙,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快步出了少真府。
找到百里家,结果被告知百里乐人不在,去菰家看望菰勒勒了。
实际上,自从碎玉人出事后,这厮借机菰勒勒需要安慰,就没回过百里家。
找不到要找的人,箕鴀只能扫兴离开。
恰遇着外出晚归的百里流年,道:“这不是箕贤侄?怎么?乐人这臭小子不在?”
箕鴀悻悻笑道:“是啊,箕鴀见过百里家主。”
老东西,真当我傻?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是?你儿子在不在你不知道,还要装?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
自己是爱混混不假,然不代表他没脑子不是?
百里流年眸光沉如深渊,对门口的侍卫丢了个眼神,然后朝他道:“天色已晚,贤侄不如先入府用饭。
挨小厮唤了乐人回来,你们叙叙旧再走不迟。”
“这……这怎么好意思?”箕鴀又喜又扭捏的猛搓十指。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你儿子那个傻子不在,你愿意上钩更好。
那老子的事儿,可不得事半功倍。
“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与文宰既为同僚也算世交,你和乐人年岁相当,便是我之侄儿一般。
来人,去把少主请回来。”
“属下遵命。”门口的侍卫早就得了暗示,先是手脚麻利的消失在大门前。然后就是在路上慢慢闲逛,甚至还跑去酒肆喝酒。
箕鴀拱手拜谢,立马顺杆往上爬道:“世伯厚爱,小侄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应该的。请!”
百里流年嘴上说的客气,然心里对其越发的鄙视。不是他护短,专说自家崽子强。而是这箕鴀,确实是烂泥扶不上墙。
无论如何,还是尽量别让他和乐人来往。免得好的不学,净学的不三不四不入流。
进到百里家,箕鴀暗暗惊叹与大家底蕴。少真府也是世代名家,但比起出身司幽的百里家,则仍是不够看。
此等巨无霸的底蕴,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积累成功。更加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不管用什么代价,他都要成功。
百里流年将他的反应一一收进眼底,眸光扫过暗处,即有下人意会,赶紧前往厨房,叫人把酒菜都备到白苹怒涛。
道:“贤侄可还看得习惯?此中陈设不比文宰志趣高雅,多的是庸俗之气还望贤侄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他喜欢还来不及,生活本该如此不是?成仙成佛得个寿年无数,为的不就是享受。
要是为了苦日子,他干嘛投胎做神仙?
急忙讨好道:“世伯谦虚了,表哥他是文人,总爱迂腐、做事死心眼。
哪儿像世伯,您才是活的最通透也是最懂修行的人。
金碧辉煌虽是迷人眼,然世伯敢用,可见外物不能侵扰您的心。”
这话百里流年爱听,把人引到凉亭,早有下人奉命摆上酒菜。
百里流年道:“来来来,不要客气。坐,趁着臭。小子没回来,咱们爷俩儿走一个。”
箕鴀也是个好杯中之物的人,此刻见了好酒菜肴,哪里还挪得动脚。再加上,他还有心想和百里流年多说两句。
顿时殷勤把盏,举杯敬酒。
“世伯,请。”
“好,世伯就厚颜受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道:“坐,坐坐,有什么事咱们吃饱喝足再说。”
饮了七八杯后,箕鴀的脸颊开始有些发红。
晃了晃脑袋,纳闷道:“奇怪,小侄平日酒量很好的。今儿,今儿……怎滴头晕起来?”
百里流年挑眉道:“大概是贤侄新伤初愈,身子骨没以往结实。
贤侄放心,我这酒不醉人。你就是再喝个几坛,它也就这样儿。”
“世伯,您还别说这晕晕乎乎的滋味比腾云驾雾还美妙,这酒儿您哪儿买的?”
“不过是几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不说也罢。
不如说说贤侄,找乐人所为何事?”
对啊,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