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惟生气不打一处来,“你……怎的突然变得如此无赖!”
他何尝不知茂谦定亲一事对自家的影响!
偏偏何轩说得对,苏茂谦的亲生妹妹年方八岁,又远在京城,博阳的手伸不到那边去!
苏家这一代,只有他们家有两个适龄女子,自身才貌又都不错,二月的及笈宴,好些太太都见着了!
等九月一过,博阳府有门路的人得到消息,两个姐姐就会变成府城中等人家眼里的肥肉!便是南陵有攀附之意的上等人家,也不会介意拿个庶子来联姻。
夸张吗?一点不夸张。
君不见曹承沛与杭家小姐定亲的事传出来后,他年仅十一的妹妹曹承芳都有不少人求娶,县城府城的都不少。
想必此时苏茂谦家中弟妹的情形也差不多——千万别小瞧任何人往上爬的心思!
关系远怎么了?只要挨上一点关系,就不妨碍人家借着远亲之名狐假虎威!
届时他们拒得了一家两家、还能拒绝七家八家吗?就不怕把人全得罪光,反而让两个姐姐落下挑剔的名声?到时又如何是好?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早把她们的亲事定下来,到时也好名正言顺地拒亲。倒不是说那些人家就一定差了,实在是……就如何轩所说,到底是知根知底的最好。
左右苏惟生从未想过靠姐姐嫁人为自己谋求什么,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当然希望她们过得好。
“算了,让我好好想想!”
何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了。
苏正德夫妻俩也在讨论,两人对何家没什么意见。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苏正德素来心宽,虽也有些不舍,却并没有生出苏惟生那等老父心肠,
“何大哥虽是商贾,家里却清静,为人也仗义。何公子是长生的好友,平日里瞧着性子也不错,自身又是个秀才,还拜了杜夫子为师,不能与寻常的商家子弟等同视之!”
周氏只关心一件事,“我听说他早年身子有些弱……”
苏正德笑道,“他也来过家里不少次,你看看可还有半点羸弱之相?早就养好了,否则你以为何大哥为何待咱家如此亲近?”
想了想又道,“我看二丫头颇喜商事,日后一个打理家业一个一门心思读书,日子定不会太差。”
周氏觉着也有些道理,“回头再问问长生……”
“问我什么?”苏惟生就听到最后一句。
周氏知道儿子不想两个丫头早嫁——早在前几个月处处挑求亲人家毛病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遂小心翼翼地看了儿子一眼,
“你姐姐们的婚事……”
婚事啊?
苏惟生回来前已经想了一路,“何兄不错,为人机敏知进退,学业好,身边也干净,从未进过秦楼楚馆。”
他不得不承认,何家确实是可靠的人家。至于终身不染二色什么的,他并未对父母说——光说没用,还得看何轩日后怎么做!
苏惟生前世见多了后宫争端,深知女子的嫉妒心能可怕到何等地步,自然希望姐姐们也能清净度日。端因后宅人一多,便成了乱家之源。
左右有自己在,何轩有种纳个妾试试?当然,他自己若能谨守诺言,自然最好不过。
而且就二姐那小辣椒,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对于两个姐姐,苏惟生最担心的还是苏沁——这丫头太过良善,稍不注意就得吃大亏!
“那大姐呢?”
周氏抢先开口,“那庶子什么的就算了吧,嫁过去两重婆婆,日子怎会好过?”
苏惟生纠正,“是三重,柳兄说过,他祖母也健在。”而且婆媳二人这些年没少明争暗斗。
柳继茗七尺男儿,却是个大嘴巴,不单爱打听别人家的事,连自家的事也不曾放过。酒后抱怨了好几次,说他们父子成天在家受夹板气。
苏正德也没提柳家门第更高啥的,“那言小公子呢?你与言大公子相熟,应该见过吧?”
苏惟生对言巍那幼弟不大满意,主要是性子太跳脱,被言母宠得不成样子。十六岁的人了,还三天两头惹是生非。念书考功名什么的,人家更是从不放在心上,言巍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人不行!”
要是一辈子长不大,大姐不得累死?
再说凭苏沁的品貌,怎么也不至于嫁个连四书都念不完的二世祖吧?还是最低等的那种二世祖!
苏正德听完,也觉得有些不像话,“只是拒了这门亲事,言教授会不会对你……”
苏惟生摆手,“不会。”
言教授一心扑在教学和学问上,对家里的事并不如何上心,所以才养出三个性情迥异的儿子——言巍风流,言老二古板,言老三冲动。
言母想必是喜欢苏沁稳重,才想着娶进门规劝着些。
“如此……”苏正德道,“那就都放一放吧。何家那边,二丫头也不好越过她大姐先定亲,回头我与何大哥商量商量再说。”
苏惟生摆手,“先别答应,让何轩那家伙再着几天急!”
他家姐姐可没这么容易娶!
不过么……苏惟生倒是从何轩身上得到了启发——还有谁能比自己的同窗好友更知根知底?
杭君诺?不行,已经定亲了。
岳西池?咦,这个好像不错,性子虽冷清了些,人品却没得说。即便苏沁本身,似乎也不大喜欢曹承沛那种话多的。今年十七了,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就是门第有点高,不过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苏惟生陷入了沉思。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五月十七一大早,岳西池就跑来苏家,把他拉回房里屏退了所有下人,哼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那个……我们家的事,你了解多少?”
苏惟生诧异地摇头,“不了解。”
他与岳西池最初相交就是因为这个人,并不知他出身平阳伯府,还是熟悉以后岳西池自己说出来的。
因此除了宁老太爷与平阳伯,他对岳西池其余的家人确实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