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苏惟生一家、苏老爷与苏正文一家、何轩与苏澜夫妻、曹承沛与杭晓婵夫妻,再加上带去的族亲和各家的下人们,一共上百号人等在博阳码头登船。
这次去京城是长住,众人的行李加上苏沁的嫁妆,一共包了四艘船,下人再井然有序,光登船也用了近两个时辰。
到京城时已是五月二十五,好在苏正良家的宅子足够大,否则还真是住不下。
苏老爷与苏正良父子时隔多年再见,如何喜极而泣自不必说。
中午用过饭,苏老爷,不,现在该叫苏老太爷了。
苏老太爷与苏正文夫妻自去休息,苏正良陪亲爹去了,其余人则坐在一起说起各自的打算。
何氏让何妈妈拿出几张房契和地契,交到苏正德跟何轩手里,
“这两间宅子都在城东,两个四进的院子,在同一条巷子里,虽不如江南的园林那般精致,假山池塘却也样样不缺。绿树成荫,景致很是不错,我就作主买下来了。看晚些时候还是明天,你们自个儿去瞧瞧有没有要改建的地方。”
苏惟生忙问,“大伯母,银子可够吗?”
何氏摆手,“尽够的,都是三千八百两。你们离开前每人给了我五千两银票,不是说还打算买田地么,最好是带庄子的。剩下的我就跟你大伯商量过,买了两个带两百亩地的小庄子,各花了一千两。何妈妈,把剩下的银子给两位少爷。”
何妈妈把早就准备好的银票还给了两人。
苏正德跟何轩对视一眼,各拿出二十两银票递给何妈妈,后者笑着道,“您费心了,拿着喝茶吧。”
何妈妈看了何氏一眼,也没假客气,直接收在怀里谢了赏。
苏正德有些惊讶,“京城的宅子和地这么便宜?”
何轩也很吃惊,“我记得城东那块儿的四进宅子少说也要五千两起步,京郊的上等田地怎么也得十五两一亩,怎么会……”
周氏母女听得咋舌,也纷纷望向何氏。
何氏唏嘘不已,“你们忘了今年京城出了大事?韩夫人放印子钱那案子就不知有多少官员被问罪,陇西贪墨案已经有了定论,斩首的斩首,抄家的抄家,卖宅子卖地四处打点的多的是,可不就便宜了咱们。”
眼下女眷都在,苏惟生并没问案子,“那也不会便宜成这样,您跟大伯父是不是私下补贴了?”
何氏道,“我倒想呢!可你大伯说你们两家都不是爱占便宜的性子,要是咱们贴了银子让你们发现了,最后一定会分文不差地还回来。何苦来哉?这宅子是定国公府听说之后,让管事带高田去户部看的。”
高田是福伯的儿子。
“负责这事儿的龚主事是定国公府旁支的女婿,自然不会喊高价。而且朝廷售卖犯官宅邸给新科进士本来就会便宜两成。所以你们就放心吧。”
何氏抿了口茶水接着道,“同理,抄家出来的田地也比寻常的便宜得多,这里头的道道多着呢。”
她望向苏沁姐妹和杭晓婵,“你们往后也多了解一下,官员家眷置产业还是找户部最妥当。”
三女大大方方应下了。
周氏拍拍胸脯,“乖乖,当了官儿买宅子都比旁人便宜,这可长了大见识了。就是那砍头抄家啥的,听着也忒吓人了!”
何氏笑着道,“咱们几家都不是作奸犯科的人,踏实做官不止于此。”
说着又问曹承沛,“你呢?我这儿跟阿生家地方都大,你乐意住哪儿都成。”
曹承沛抓抓脑袋,“岳父说婵妹妹在京城有陪嫁的宅子,左右我在京里也待不长,就先住着吧。”
莫氏这脑子有坑的,立马意有所指地道,“表弟就不怕同僚笑你吃软饭?”
此话一出,除了曹承沛,余下的人脸都沉了下来,杭晓婵不动声色地拽住了丈夫的衣角。
苏茂谦和苏茂诀心累,双双望向曹承沛,目中满是歉意。
苏惟琛狠狠瞪了妻子一眼,“都快当婆婆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没数吗?”
心里暗暗庆幸方氏受不了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了,否则婆媳两个指定得掐起来。
曹承沛安抚地看了一眼杭晓婵,面上没有半点尴尬,“笑就笑呗,我受岳父扶持多年本就是事实。谁让我品貌俱佳,岳父跟娘子喜欢我,对我掏心掏肺呢?旁人真要说这话,那就是纯粹的嫉妒!”
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众人哄堂大笑。
杭晓婵脸一红,嗔了曹承沛一眼,后者嘿嘿嘿嘿地笑得更欢了。
何氏的脸色好转,“阿琛,带你媳妇儿先回去,阿谦跟弟妹他们先在我这里住段时间。”
“知道了,伯母。”苏惟琛蔫头耷脑地带着妻儿走了。
何氏又对曹承沛道,“你表嫂说话不经脑子,不必放在心上。对了,你跟晓婵既成了亲,扬威侯府和万家也该去拜见一二。”
曹承沛道,“我省得,待会儿就让人送帖子,看杭老夫人和万老夫人明日是否有空。”
杭晓婵也道,“晚上我把礼单拿过来,还请大舅母指点。”
何氏颔首,“令尊令堂想必自有交代,不过……也行。”
苏惟生冲苏澜使了个眼色,后者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大姐,明日一早咱们去找二伯娘说说话?”
从前教二伯母那些招数也不知她老人家忘了没,要是忘了,她少不得要提醒提醒!
苏沁哭笑不得,“行啊!”
何轩很是无奈——小舅子,你二姐都嫁人了,就别整天让她冲锋陷阵了好不好!
何氏等人看着小辈们的眉眼官司都乐不可支。
还有几天大家就要开始当值,因此当天下午,苏惟生跟何轩等人就去看了宅子,看来看去,也没啥要休整的,前任屋主卖得急,家具都是齐全的。
两家收拾收拾,第二天就搬了过去,何氏又派了不少人帮他们归置行李,带他们熟悉环境啥的。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就忙着拜了这家拜那家,苏惟生家又同平阳伯府请来的媒人定了婚期,就在下个月的休沐日,六月初十。
五月三十这天,终于忙完的苏惟生家办了暖宅酒。
送走前来恭贺的同僚同科们,苏正文才把苏惟琛和苏惟生几个叫进书房,说起如今朝中的形势。
苏惟生等一众新科进士还在放探亲假时,朝中已是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