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你刚刚说的是…”
“我一直在想,在「me」社那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想起了什么,才会露出那种表情。”
“……”
“我知道你不会说,所以我想啊想,最后我知道了,是「绝剑式」…”
“我…”
符华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目光也有些动摇起来,这让舰长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没有出错。
“为什么…你会…”
“我在你面前使用「绝剑式」的次数并不多,再加上你当时的表情,仔细想想,我还是能猜出来的。”
“这么说的话,我,我真的曾险些将你…”
过往的那一幕不断浮现在符华眼前,在那记忆碎片的最后,面对故人的「绝剑式」,自己甚至动了杀心。可最后,足以刺穿一切的光之刃并没有如想象般穿透她的身体,但自己却将手中的剑尽数没入了故人体内,导致其几乎濒死。
“但我没有死,而且我现在就站在这里。”
“可是…可是我…”
“那件事之后,你也会露出现在这种表情,但是你错了,赤鸢。”
“哎?”
少女猛的抬起头,对方的眼中,正倒映着自己那慌张失措的样子。
“你只是忘记了很多很多后面发生的事,所以才会这么想。”
“……”
“五百多年的记忆,最终化为了那片雪原上最耀眼的光芒,化为了你所施展的,那最后一「剑」的燃料…”
游戏厅内人来人往,侧耳细听也基本都是游戏的音效声跟学生之间的欢声笑语。
但却没有人注意到,少年现在正在讲述的故事,那是不为人所知的往事,亦是他和符华的道路再一次发生短暂分歧的开始。
“但我失败了,「第二律者」当时并没有被我打倒。”
“那么,为什么要以这样的代价…”
“我只记得「第二律者」对你恨之入骨,我知道奥托破坏了你的计划,但我不能放任「崩坏」威胁世界,而且,如果我不出手…你一定会被她…”
“杀死,是么?所以在那之前你还对我用了「羽渡尘」…”
符华静静坐在游戏机前的座位上,她低着头,没有吭声。
早在当初看到对方来到极东支部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提起,只是她没想到,想象中的问责并未马上到来...
而十六年前的那片雪原上,一切本是有机会迎来不坏的结局,却只因为某人的搅局,导致「第二律者」,名为西琳的少女以为自己再次遭到了人类无情的背叛。最终,无可挽回的误解促使她选择遵从「崩坏」的指引逃往月球。
后来,于月球背面得到强大力量的「第二律者」在向地球扔下数颗陨石后卷土重来,那时,只是为了保护那些足以被陨石彻底毁灭的城市,舰长就已竭尽全力。
「律者」最终带着数万的仆从回到了一切的起始之地,想以那里为开始,用复仇的业火燃尽一切她所憎恨的一切,那个地方正是:巴比伦实验塔。
正如舰长所说的,在前往巴比伦实验塔迎战从月球归来的「第二律者」之前,符华的确为他施加了强力的「羽渡尘」封印。
而那封印的具体内容则是…
“如果你失败,「羽渡尘」就会封印我脑中一切跟你有关的记忆…是这样吧?”
“……”
符华默不作声,她知道这件事,但她早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去将这件事付诸实现的。
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己失败,故人会为自己的死去而悲伤,或许是想让元气大伤的他离开那片充斥着仇恨与死亡的雪原,好借此保全他的性命。
又或者是…?
她想不起来,只有记忆的断片在冲击着她的心绪,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做呢?
她不知道。
“舰长,我,我还有些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告辞。”
像是不愿给舰长任何再开口的机会,符华说罢便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游戏厅,舰长也马上追了上去。
“等等,符华。”
半逃着走出游戏厅的符华头也不回的往前面走着,少年紧随其后,没走几步就抓住了符华的手。
“松手。”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听我说,符华。”
“……”
少女不愿抬起头,但舰长还是能看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仅仅只是一个拥抱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舰长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因为失去了记忆而对自己的过往感到困惑也好,对曾经的那些事感到愧疚也好,正是因为他理解,他才必须把话都说清楚。
“符华,你无需为过往而自责,因为我现在就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可这不代表我当时就能那么做。”
“如果我们真的还需要在500多年前的事上纠结,那我们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面对面了,不是吗?”
“哎?”
眼前的少女突然怔住了,像是忽然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她站在原地,思考良久。
二人间严肃的氛围甚至让偶尔路过的学生不敢搭话或问好,她们只是看着,随后悄悄从路旁走过。
许久,符华缓缓地抬起头,将视线重新投向少年那漆黑有神的双眸。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否定在那件事之后的,她早已不记得的那些时光,仅仅靠着残存的印象跟记忆断片她就知道,那的确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少年真诚的目光也在很清楚的告诉她,他没有说谎。
“你为什么,会想起来呢?”
符华突然开口问道。
“是拉格纳。”舰长答道。
“拉格纳…女士?总部的那位女武神教官?”
“嗯,是她告诉我的,虽然…她已经不在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舰长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神伤,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符华的确感受到了,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遗憾和悲伤。
“抱歉。”
“没关系。”
舰长摇摇头,“她牺牲之后,有一份事前就注明留给我的文件交到了我这里…”
“原来如此,是她告诉你的,所以你才会想起来…”
“嗯,就是这样。”
“等等,你当初之所以会来极东支部难道也是因为…”
“呵呵。”少年突然轻笑起来,“十多年没说过话不代表我就应该一直装作不认识你吧?”
“可你不在意吗?”
“当然在意!”
舰长忽地皱起眉,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封锁我的记忆这种事,可不允许你再做第二次。”
“小,小枝…”
符华从未见过,故人如此严肃的眼神,那眼神,似是容不得半点违逆。
可符华明白,那只是错觉,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会如此呢?
他并非是在命令自己,更不是警告,那眼神中蕴含着的是一种平等的期望,一种令人不想“背叛”的…真挚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