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你看这是什么东西?”小如月捏着一只知了跑了进来。那知了在她手里一边鸣叫一边打转,二人遂停止了谈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周云鹤问,打量着她。
“哦,我叫李如月。”小如月回答说,大睁两眼望着他。
“几岁啦?”周云鹤接着问,“四岁啦。”她说,挠了挠头。
“这丫头,不懂一点规矩,见了你周爷爷也不知道行礼?”李青山面带笑容地说,说着拉了下她的胳膊。
“周爷爷好!”小如月说,笑嘻嘻地向他鞠了个躬。
“真乖。”周云鹤说,笑着俯下身摸摸她的头。
“爹,吃饭了!”外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哎!”小如月笑着跑了出去。
“你看?我平时把她惯坏了,让老兄见笑了。”李青山说,摊开两手面露无奈。
“哪里,哪里,小孩子嘛,天真调皮是在所难免的。老弟你也知道,为兄膝下只有一女,后来招一夫婿,这不,前几年得一外孙女。
“那孩子与令孙女年龄相仿,也是一样的调皮,有次趁我午睡,用毛笔把我的胡子和眉毛全涂成了黑色的。
“我醒来便到宫里议事去了,族长望着我看了又看,最后忍俊不禁道:‘周大长老,你这是要返老还童啊!’说着递给我一面镜子,我一照简直是哭笑不得。”
周云鹤连连摆手道,眉眼间全是笑。
李青山听后也不禁笑了,说:“小孩子有时候是挺烦人的,可同时也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
“对,就是这个理!”周云鹤颔首道,顿一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自打开春以来,她就跟着我们小宫主读书,我们小宫主倒是要比她文静得多。”
“那么小就读书吗?”李青山问,“我想磨磨她的性子。”周云鹤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二人走进厅堂,只见桌上已摆满了酒菜,小如月端坐在桌前一张凳子上,两腿悬空踢来踢去。她面前放着一个空碗,那只知了拖着断翅在碗里不停地打转。
李青山望了望她,说:“没一点规矩,周爷爷还没坐,你就……”
“小孩子嘛!”周云鹤说,过去笑着摸摸她的头。
“老弟世居山野,无甚佳肴款待,略备粗茶淡饭,还望老兄不要嫌弃!”李青山向他转过目光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老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像我这样经常在外奔波的人,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什么佳肴?”周云鹤忙摆手说,面带微笑地坐了。
李青山在他旁边坐了,一边斟酒一边说:“老兄过谦了,谁不知道你们海上雪宫生意遍天下,就连京城都开有商号,不像我们雾青山,穷山僻壤的没什么进项,平时全靠卖些山果和兽皮维持生计。
“遇到族中大事,山里进项不够,还要派族人出外做工,以便贴补族中开支。”
“老弟过奖了,我们也只是卖些水产贩些私盐罢了,哪里有老弟说得那么豪富?”周云鹤说,一脸的笑意。
“如月,好好吃饭,不要边吃边玩。”一个年轻妇人走过来说,小如月像是没听见似的,仍在逗弄那只知了……
吃罢饭,他们二人便出去了,小如月蹦蹦跳跳地跟在他们后面。
不觉来到了山顶,李青山把如月放到地上,周云鹤站在悬崖上极目望去:满眼皆绿,心胸为之大畅,顿觉神清气爽。
“老弟,你们这雾青山真是个好地方,苍天古树郁郁葱葱,望之令人心旷神怡,不像我们那地方,终年冰雪覆盖。
“现在这时节仍然雪花飞舞,算起来一年中倒有大半飞雪的日子,除了宫墙外那几株寒梅,实在没什么景物可看。”
他扭过头拍了拍李青山的肩膀说,一脸的赞赏。
“老兄此言差矣,你们那里虽没有苍天古树,但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别的不说,单单那种挟裹着冰雪之气的寒香就令老弟我终生难忘!”
李青山挥下手说,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周爷爷,周爷爷,你们那里经常下雪,是不是很好玩呀?”小如月问,摇着他的衣裳。
周云鹤转过身摸摸她的头,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那里不仅下雪,还有小毛熊,通身雪白雪白的,跑起来一蹦一跳的,它还会趴在雪地上跟人躲猫猫,很是可爱,我们小宫主就养了一只。”
“是那种毛茸茸的、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小动物么?”小如月扑闪着两眼问。
“对呀,对呀!你怎么知道的?”周云鹤说,面带笑容。
“我在爷爷书上看到的呀。”小如月说,仰着脸很是神气。
“什么书呀?”周云鹤问,盯着她的脸。
“什么书呢?什么书呢?上古……上古……”小如月说,挠了挠头。
李青山望她看一会,说:“上古灵异录,这丫头,什么记性?前两天你不是还翻看来着?”
“上古灵异录?此书不是在白金山庄二当家的手里吗?怎么到了老弟的手上?”周云鹤说,面有疑惑。
“说来惭愧,三年前,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白金山庄的二当家打赌:赌约是过银屏山的幻影迷宫,赌注便是那本上古灵异录。”李青山不禁叹口气说。
“周爷爷,周爷爷,你下次来给我带一只小毛熊好不好?”小如月说,又开始摇他的衣裳。
“带不过来,就是带过来你也养不活。”周云鹤忙回过头说。
“怎么养不活?小毛熊不吃五谷吗?”小如月歪着头问。
“五谷倒是吃的,可那家伙十分怪异,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它身上就会变得滚烫,必须躺在雪上才能活命,你们这里没有雪,到晚上它就会自焚而亡。”周云鹤微笑着回答说。
“那怎样它才不死呢?”
“除非你有万年寒冰。”
“到哪里去找万年寒冰呢?”
“极北之地的苍茫山上。”
“爷爷,爷爷,我要万年寒冰,我要万年寒冰!”小如月大声喊道,边喊边摇李青山的衣袖。
“你有小毛熊吗?就要万年寒冰。”李青山说,怜爱地望着她,小如月一脸茫然,悻悻地走开了。
“老弟,令郎现在还常年在外闲荡吗?”周云鹤望着远方说。
“怎么不是?提起那混小子我就生气!这不,去年秋天赤火城城主过七十大寿,我派他去祝寿,他可倒好,一去大半年没有消息,上月来书说,跟朋友去北海的炫光琉璃塔了,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李青山说,突然生起气来。
“老弟不必生气,令郎生性豪放,兴之所至,说走就走,不受任何约束,实得上古之遗风。”周云鹤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老兄,你也不必替那小子开脱,他就不是一个……”李青山说,摇着头连连摆手。
“族长不好了,木清风和四长老在歪脖树下打起来了!”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跑过来说。
“老兄你看……”李青山说,摊开两手一脸的无奈,之后他们便跟那人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