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宋含章想到了他们初见的那日。
彼时他满心警惕,对那突然出现的鬼王只有敌意。
可如今……
他侧眸望向身边之人,唇边抿起了浅浅的笑痕:“来找心仪之人,不知大人可曾见过她?”
岁繁挑眉:“不曾见过,不过……”
“小天师你年纪轻轻,何苦在一人身上吊死呢?从了我如何?”
她指尖勾着他雪白的发丝,笑吟吟道:“我保你百年荣华。”
宋含章垂眸,神色间多了几分脆弱:“大人轻浮,恕含章难以从命。”
岁繁霎时间冷了神色:“你既这般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噗!”
忍了又忍,她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含章神色不变,握住她那只轻浮的手,淡淡道:“大人笑什么?笑含章的一片痴心吗?”
“哪有。”岁繁忍不住去寻他的唇,幼稚的一下下亲着:“我只是觉得你那模样太过……贞烈!”
两个字一出,岁繁的笑更加放肆了。
宋含章无奈的扶住她的腰肢:“闹是你先闹的,怎么破功还是你先?”
岁繁无甚诚意的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小天师这么好的忍耐力吧。”
她发丝在风中颤了颤,搭在宋含章的颈间,既痒且凉。
宋含章喉间滚了下,无奈将人扶正:“别闹。”
此处可还有许多孩子呢。
岁繁无辜看他:“我闹什么了?学校门前都不允许情侣拥抱了吗?你们人类什么时候立了这法律?”
宋含章闭了闭眼,不去窥探她眸中的恶劣。
她明明知道这段时间他进补的有些过头,已经到了水满将溢的模样,却偏偏还做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真是他见过最恶劣的存在了!
重重捏了一把她的脸,捏去她眸中恶劣,宋含章道:“该回了!”
一年时间,足够改变许多。
他眉眼中积累七年的阴郁在山川大河和身边之人的抚慰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曾有过的温柔小意和被生活蕴养出的悠闲。
那干枯无光的白发都在闪闪发光的展现他这一年中的快乐生活。
而让宋含章最为快乐的,大概就是他的身体终于全部恢复,再没半点隐忧的恢复!
他颇有些气闷的瞪了岁繁一眼,其中的哀怨和无奈满满。
仗着他的身体不好,这满肚子坏心眼的女人不知折磨了他多少次。
如今,终于到了他报复回来的时候吗?
瞧见他眸中跃跃欲试,岁繁打了个哈欠:“这就回去吗?我还没玩够呢,不然……再玩一圈。”
宋含章黑了脸:“岁繁。”
“啧啧啧,这就是远香近臭吗?”岁繁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我刚回来的时候,你可是日日以泪洗面,对我从不曾说半个不字。”
“现在不过一年时间,竟就直接叫着我的名字大呼小叫了。”
她摇头叹息:“你的爱保质期居然只有这么短吗?”
宋含章:“……”
伶牙俐齿。
他总是说不过她的。
但又何必说得过?
唇角微微翘起,在岁繁继续在他底线蹦迪之前,宋含章扣住她的腰肢一提,将人扛在了肩上。
比起口舌之争,他还是更喜欢动手一点。
“放开!”眼前天旋地转,岁繁无甚诚意的拍了拍宋含章的肩膀聊做反抗。
掂了掂肩膀上的人,宋含章沉声道:“再动,就将你扔下去。”
“我真是吓死了。”岁繁无力的将头贴在宋含章的脊背上,慢悠悠的道。
男人脚步一顿,咬牙切齿:“岁繁!”
她……
她竟在他背上咬了一口!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
刚还一副冷硬模样的男人此刻耳尖通红,被小小的一口给破了功。
他僵直着脊背,将人塞进车中,一路回到了别墅。
在熟悉的家中,积攒七年的思念,被撩拨一整年的火气都毫无保留的发泄了出来。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抵死缠绵唇齿相依,宋含章从未有这样快活的时候。
额角沁出的薄汗浸湿了白色长发,那双善于撩拨人的手一下下的捋着他的发丝。
似是享受,似是纵容,又似是诉说着无声的爱意。
闭了闭眼,掩住眸中的红,宋含章珍而重之在怀中人额角落下一吻:“我爱你。”
阖眸养神的女子懒洋洋的蹭了蹭他,半晌后轻轻哼了一声以做回应。
抿了抿唇,他将怀中人揽得更紧,闭上了双眸。
许久,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轻轻一声:“巧了,我也是。”
霎时间,宋含章听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
他像是以爱为食的怪物一般,在这轻巧一句中霎时间恢复了所有精力。
天旋地转,在那人一声声低斥中,有爱语蔓延。
有这样一句就够了,他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注意身体,要肾虚啊你!”面对狂躁症患者,岁繁费力从牙关挤出一句话,又被飞速撞散。
狗东西,纵欲折寿啊!
终于获得安静后,岁繁脑中只剩下这样一个想法。
对于修道之人,区区纵欲自然是不会折寿的,但精血法力的耗损会。
不论之后养的如何好,曾有过的亏损无法弥补。
在修道者普遍能活到近百岁的情况下,宋含章不过五十便已显出天人五衰状态。
养了二十几年的白发再次重新失去了光泽,但他不在乎。
他只是牵着身边人的手,不厌其烦的嘱咐她:
“家为你留着,今后一个人出门记得带钥匙。”
“别在人前突然出现,容易吓到人。”
“我留了几张卡和一些文玩古董,若是还不够用就去找宋家,我立了遗嘱的。”
“我之前联系了青岚,她会回来陪你,你若是不喜欢,便将她打发了。”
他眸中光芒越来越黯淡,终是在人生最后的阶段艰难道:“真遗憾,你的人生还很长,我的存在又太短。”
抚着眼前人的面颊,宋含章艰难又嫉妒的道:“若是太过寂寞,便再找一个相知之人陪着你。”
他不舍她在漫长的未来踽踽独行,无人可依。
岁繁异常的冷静,连眼眶都不曾红一下。
听他这么说,只轻轻吻了吻他冰凉的手:“不会了。”
除他之外,她不会再有相知之人了。
曾于宋含章心间化出的魂珠在这一刻重新归为原位,床头的女子陪着她的爱人彻底陷入了沉眠。
“系统,脱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