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没说下什么亲事吧,比如指腹为婚娃娃亲一类的?”
惠娘摇摇头。
李承乾满意的笑笑,“惠娘,你想家中人吗?”
惠娘的眼中多了抹伤怀,话音也变得沉重,“奴婢自是想的。”
说着,眸子涌出水雾,看向李承乾,一番犹豫后,惠娘咬着红唇问道:“殿下,您将奴婢的家眷,到底安置到了什么地方,您给奴婢说的,是让他们回黔州老家去,可是……”
“奴婢今年托人往家中去了不少书信,可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过,他们,真的回黔州了吗?”
李承乾摇摇头,“没有,我怕他们回老家也不安全,有人能追查到,所以你的家眷,还有张如风的家眷,都不在老家。”
惠娘追问道:“殿下,那他们在什么地方。”
“洛阳。”
“洛阳什么地方?”惠娘追问道:“殿下,奴婢能去看看他们吗?”
李承乾摇摇头,“你放心,他们都很好,过两日,我让程良骏跑一趟,给他们送些银子去,你要是想写信,也让程良骏一并送去,洛阳离长安虽不远,但你一妇道人家,孤身去不安全,别急,到了明年,等医塾建好了,我将你和张如风的家眷都接来,让你们阖家团聚。”
惠娘情绪不高的点点头,“谢殿下。”
李承乾吃口菜,等咽下去后,话题一转,“惠娘,你觉得林七怎么样?”
“七郎,他……”惠娘酝酿着道:“奴婢看他,倒是还好,就是性子有些阴沉。”
“他自幼丧父,也算有些忐忑,自是会沉闷些,但本性还是好的,脚下勤快,人也有进取心。”李承乾说着呵呵一笑,“让他给你当女婿如何?”
啊?
惠娘惊呼,“殿下,这……”
程良骏这时进来。
李承乾摆摆筷子,“这事不急个答复,你下去好好想想。”
惠娘点点头,心绪复杂的离去。
程良骏走过来,将昨日杜爱同被抓去长安县的事讲出,然后又说了杜爱同接下来打算如何反击,让李治再也不敢对他再做什么。
李承乾听完,颔首道:“这法子不错,就让他如此办吧。”
说完,又是一笑,“这小子,还挺有主意的,不愧是克明公的后,房谋杜断,他要能像他爹一样,那我可得一大助力。”
“殿下!”
赵班脚下生风的进来,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纸,跑起来那纸哗哗作响。
“小的制出纸来了,您看看。”
李承乾将白如雪的纸张接过。
凭肉眼来看,表面很平整,但用手触摸,还是会有颗粒感。
不过,这也算不错了,凭现在的技术条件,想像后世一样把纸做的那么柔顺,压根就不可能。
李承乾将纸放到桌上,提笔写了几个字,拿起吹干后翻到表面,墨水并未有浸透,这才心满意足的连连夸了两声好。
“赵班,字可都刻好了?”
“刻好了。”
李承乾迈步往外去,到了门口,让程良骏又将廊下的油墨给提上。
护卫们正在院中洗漱,看着李承乾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禁议论道。
“这是有什么喜事,头一次看到殿下,这么的激动。”
“应该还是跟那竹子有关吧。”有人说道:“我天天去后山,给那赵班送饭,殿下让他照看那三缸竹子,估摸是搞出什么名头了。”
“殿下到底要用竹子做什么?”
“这谁知道,你好奇,就问问殿下去。”
“我他娘的可不敢。”
听着各种议论,宋七不禁望向门口,看着李承乾远去的身影,心中满是狐疑,有心想跟上去看看,却又寻不到合适的理由应付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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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山,赵班从烘炉中又取出一沓纸,洁白的纸张还带着余温。
李承乾问道:“我让你做的刻板做好了吗?”
“做好了。”
赵班应了一声,跑回木屋中取来刻板。
这刻板呈正方形,长高半丈左右,背面有底板,中间用拇指宽的竖立的竹板分隔出了十行,每行的间距也就指甲盖大小,刚好能卡进去胶泥字块。
李承乾从放着字块的盘中,先挑拣出一个赵字,塞进刻板右边第一行的正上方,确保稳固之后,又挑出一个钱字,放在赵的下面。
程良骏和赵班静静站在一旁。
不一会,字块就将刻板的十行都填满。
李承乾拍拍手,对着程良骏道:“用滚筒沾点油墨,把这些字块刷一刷。”
程良骏来回刷了三遍。
随后,将刻板放平,李承乾把一张纸铺上去,用一个新的滚筒,从上到下,动作轻微的来回刷了几遍。
只见的字块上的墨迹,开始慢慢渗透进纸张,一行行的字逐渐浮现。
觉得差不多了,李承乾将竹纸拿起。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一张百家姓,排列有序字迹清晰。
赵班这才明白,原来他雕的这些字块,是用来印刷的,这等新奇的印刷法,可真是让他开了眼界了。
李承乾将竹纸高高举起,等的墨水彻底干透以后,字迹更加的有秩清楚。
“哈哈哈,好,赵班,你这纸做的不错,字也雕的不错,你立了大功了。”
赵班挠挠头,谦虚着道:“都是殿下的主意,小的不过就是动动手,不敢居功。”
李承乾将手中的纸收起,吩咐道:“将字块扣下来,把刻板清洗一下,还有剩下的这些纸,都用绳子捆起来。”
说着,余光瞄到赵班身上的污渍,又道:“你去换身新衣服。”
赵班不解,“殿下,换衣服做什么?”
李承乾笑呵呵道:“我带你去长安。”
赵班更是不解,“殿下带小的去长安做什么?”
李承乾声如洪钟道:“带你去名留青史。”
呃~
一口唾沫,卡在嗓子眼,赵班连连咳嗽,程良骏一双大手,用力的拍了拍后背,他这才算缓过口气来。
名留青史?
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卑贱匠人,也能名留青史?
赵班的脑袋,实有些懵。
直到了长安,站在顺阳王府前,他还没有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