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有做好了准备,才能螂后捕蝉。
李承乾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螳螂和蝉,要势均力敌,李泰最近风头太盛,李治被压的有些过了,所以,李承乾得要帮帮。
再说,都是亲弟弟的,做大哥的,不能太偏袒,要雨露均沾。
李承乾起身,给李世民倒上一盅酒,而后坐回,自己也满上一杯。
咂上一口,借着嘴中酒气,虚情假意中,又带着真情实意道:“父皇,其实,孩儿挺能理解雉奴的,有些事,就拿废籍一事来说,他又何尝想与您相悖而行呢。”
“只是,处在东宫,有时候实在是身不由己,孩儿当年,也是万般的不是,可在心里头,对父皇从始至终,都未敢有一丝不敬。”
“雉奴年纪尚幼,孩儿还请父皇,能多多体谅,多多宽容些,母后之血,就我兄弟三人,孩儿身为兄长,按坊间的话,长兄如父,不管是青雀还是雉奴,孩儿都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两眼盯着杯中酒,皇帝默不作声,李承乾也不好一直嘀咕,又喝几杯后,装作不胜酒力,旋即告辞。
看着远去之影,李二陛下喃喃自语,“他才是李家的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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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许敬宗来给李治讲学。
书本刚刚放下,太子殿下就冷着脸问道,“许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殿下勿急,臣已安排妥当,不日就可有信。”
“许公,事不成,难泄我心头之恨呐!”
许敬宗不好多说,拱手作揖,后翻开书本,讲了起来。
学习多年,该会的早都会了,不会的也是真心不想学,李治三心二意的,压根没真听着。
正出神的时候,王福悄悄进来,低声道:“殿下,张阿难来了。”
李治来到前殿。
“奴婢,参见殿下。”张阿难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李治坐下,面无表情。
张阿难躬着腰道:“殿下,自今儿起,您可随意行走了。”
李治有些意外。
冬至大典,没让他去,朝会也不让他参加,本还以为,是想就此把他软禁呢。
“殿下,陛下让您午时,去两仪殿用膳。”说完,抬头看看,见李治没什么反应,作揖道:“殿下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
李治坐着不动,这一坐,就到了晌午。
连日阴霾,今日散去,太阳露了面,虽不如夏季那般炽热,但好歹是见了光。
李治没有摆仪仗,也未坐步辇,步行来了两仪殿。
波薐菜、秋葵、牛肉...满满当当一桌,很是丰盛,大多,都是李治爱吃的。
“儿臣,参见父皇。”一丝不苟的行礼,看不出丝毫情绪。
李世民微叹一声,“坐吧。”
一时,有些沉闷,父子二人,谁也不张口,直过了片刻,李世民主动给夹了筷菜,借机开口,“你最爱吃波薐,这是今早新摘的,尝尝。”
“谢父皇。”李治很规矩,守规矩没什么,但他以前没有这么守规矩,如此,现在就显得有些疏远了。
皇帝继续道:“朕当年,虽也当过尚书令,可这不代表什么。”
“父皇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朝政越来越繁杂,民间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尚书省需要个主事的,来替朕分担分担,要是从朝臣中提拔,无外乎就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这二人最合适。”
“可他们却不行,只能是就让青雀来了,你莫要多想,也勿听外头那些闲言碎语。”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合理,李治心里信不信的不知道,反正嘴上是说道:“儿臣明白,四哥也确实有才能,儿臣不会多想什么的。”
李世民颔首,“废籍的事,你觉得不妥当,朕也能理解...”
“父皇。”李治打断,“儿臣已经想明白了,此政利国利民,之前是儿臣糊涂,父皇见谅。”
皇帝楞看两眼,而后露出笑意,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吃过饭后,李世民又久违的考校起了学问来, 直到申时,李治才告辞。
回东宫的路上,一队宫女迎面而来,看到太子,她们退让到一旁。
李治从跟前走过,闻着清香味,想起了什么来,问道:“眼瞅都要腊月了,她怎么还没回宫来。”
王福回道,“奴婢听说,要延后些日子,约莫元正后,才会替换。”
那就还有将近两月的时间,李治又是心烦意乱起来。
不觉间,太阳落下。
房玄龄回到家中,脸上难掩倦色,说来,他岁数也不小了,今年已有六九,多年操心劳神下,样貌要更显苍老。
房夫人倒着热茶,嘟嘟囔囔道:“我看,要不你告老算了,官至宰相,官也是当到头了,这些年你尽心尽力,对皇帝的赏识之恩,也算报答够了,咱们回老家去,过几年自己的清闲日子吧。”
心中苦笑一声,房玄龄没说什么,只是将冒气的茶水接过。
他又何尝不想告老还乡呢,早在贞观十七年,随着李承乾谋反,朝中动荡不安,该杀的杀,该贬的贬,房玄龄那时就想不干了,可却是不行。
皇帝离不开他,这不是说江山社稷离了他就不能转,而是没有了他,可就没人能制衡得了长孙无忌了。
“爹!”
房遗爱进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乞丐,“这小子,在门外头吵着闹着要见您,说有天大的事要禀,我就把他带进来了。”
房玄龄打量打量,问道:“你要禀何事?要是遇有冤屈,去刑部或者大理寺。”
“梁国公!”
这乞丐悲吼一声, 两膝直直触地,伤心欲绝,泪如雨下。
房遗爱蛮横的将他拽起,“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都不跪我爹,你瞎跪什么!”
房玄龄气呼呼两声,也懒得多搭理,直道:“说罢,能为你做主的,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梁国公,小人乃盖州人氏,家父是盖州刺史之属僚,小人要检举盖州刺史,通敌卖国,与高句丽苟且,致使王师,兵败异域...”
房遗爱瞪大了眼睛。
房玄龄霍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