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跟在周莹后面，出了后院。
    一进到福瑞轩的门店，就看见叶晓神色复杂地站在一个博古架之前。
    见到江澄，叶晓下意识垂下了眼帘，眼神闪躲，有些不敢和江澄对视。
    说实话，叶晓心里挺忐忑的，刚才电话里，她有点威胁江澄的意思。
    昨天夜里，江澄开车离开市公安局后，出于好奇，她就一直在后面小心翼翼跟着。
    结果，跟到郊区附近的时候，突然天空一道狰狞的闪电在不远处落下，然后，叶晓远远地就看见江澄朝着闪电落下的位置赶了过去。
    最终，江澄在万福解石场门口停了下来，下车时手里还拿着一把狙击枪。
    叶晓当时震惊坏了，但碍于江澄的身份，她并没有跟过去，而是远远地停在路边观察着。
    只是，没一会儿，她就听见万福解石场内传出一声闷响。
    作为一个刑警，她立刻听出来那是消音狙击枪射击的声音。
    叶晓想去看个究竟，但沉吟了片刻后，还是忍住了好奇心。
    她想起了刘建国的那句话“好奇害死猫”。
    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后，就看见江澄抱着一个人从解石场里面走了出来。
    天虽然黑，但从身材上叶晓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个女人。
    趁着江澄回解石场的功夫，叶晓也没再停留，直接开车回了市公安局。
    正好赶上黄乾被带到市局，省厅要求从黄乾嘴里连夜审出黄坤贿赂曹卫民的证据。
    全局都在忙，她也就从夜里一直忙到白天。
    本来解石场这件事她都差不多忘了。
    结果早上却突然接到了江澄要她撤销对许清调查的电话。
    叶晓一下子把昨晚江澄从解石场抱出来的女人和许清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她推测这个许清和江澄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江澄很可能不愿意暴露。
    这件事她虽然也好奇，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事，黄乾审着审着却反咬一口，把慕容山也牵扯进来了，而且还是证据确凿的那种。
    贿赂黄坤，串通投标，光这两项罪名，慕容山这回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了。
    可偏偏慕容山是她姑父，而且自己仕途高升离不开慕容山的帮衬，她怎么可能不管？
    现在她去找其他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通讯录上的人脉，除了江澄能在这件事上说上话，她想不到还有谁有这能力帮忙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江澄一听有事，鸟都不鸟她，态度非常敷衍。
    没有办法，她只能搬出昨晚万福解石场枪响的事。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拿得出的江澄的“把柄”。
    只希望江澄会顾忌这件事，能听她好好说，若是能愿意帮忙，那就更好了！
    原本她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还真有用。
    她来的路上想了一堆说辞，可见到江澄冷漠的表情，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了。
    她知道，江澄有些生气了。
    是啊！谁愿意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呢？
    “出去说吧！”
    江澄打量着叶晓冷冷丢下一句，走出了福瑞轩的大门。
    叶晓怔怔地看着江澄的背影，沉吟了片刻，也快步跟了上去。
    古玩一条街临河而建，江澄走了好一会儿，径直走进了河边一个凉亭。
    凉亭不大，中间是一个石桌，周围围着四个石凳。
    已经快到饭点了，所以，凉亭里一个人也没有，这倒是个说话的地儿。
    江澄自顾自在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
    叶晓迟疑了片刻，也走了上去，不过却没敢坐下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
    “江先生，我……我想请你帮个忙！救一个人！”
    江澄挑了挑眉，玩味笑道：“你不是市局的人吗？什么人你救不出来？还需要我？”
    叶晓叹了口气：“他犯了罪，我即便再想救他，我也无能为力！”
    江澄冷哼一声：“所以你就让我犯错误？你挺6啊！我不管他是谁，他既然犯罪了，自然有检察院对他的罪进行定性，自有法院审判，这都是他罪有应得，你是公职人员，更应该按规矩办事，如果你觉得判的有问题，自可以找律师帮忙辩护！说不定比我有用多了！”
    “江先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我姑父，不管是从人情上还是伦理上，我都必须救他，我是真的想不到其他人能有这个能力了！”
    江澄微微一怔。
    玩味一笑：“为了你姑父，你不惜坏规矩，我想这件事应该不止是因为他是你亲戚这么简单吧！”
    叶晓咬了咬唇点了点头：“我能爬到这个位置，我姑父出了不少力，动了不少关系，若是普通亲戚，我是不可能来找你的，要是他进去了，我的仕途很可能被牵连！”
    江澄重新打量着叶晓。
    饶有兴致笑道：“作为一个公职人员，有关自己仕途的事，对我一个外人说，你就不怕我把你举报了？”
    叶晓这是相当于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江澄手里。
    这倒是让江澄有些意外。
    仕途中人不太可能把自己的把柄交给一个外人，因为非常容易被人拿这事做文章。
    搞不好她的仕途也会受影响。
    叶晓能对他坦白这些话，至少态度上够坦诚。
    叶晓耸了耸肩莞尔一笑：“江先生，求人自然有求人的态度。我知道凭您的身份，想要对付我，根本不需要理由就能办到，所以把柄这东西，说不说也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您要是不救我姑父，我的事早晚会被查出来，受牵连只是早晚的事！我不仅是在救他，也是在自救！”
    江澄挑了挑眉：“你倒是挺聪明，但你觉得我凭什么救他？”
    “江先生，昨晚从万福解石场抱出来的女人是许清吧？你昨晚开枪也是因为她吧？”
    听到这话，江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你跟踪我？”
    “我……我只是好奇！”
    “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我昨晚能开第一枪，谁知道今晚会不会开第二枪？我想青州死个警察应该不会掀起任何波澜吧！”
    江澄语气轻柔，戏谑中又带着些许玩味，仿佛在调侃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只是这轻飘飘的话语听在叶晓的耳朵里，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威胁，十足的威胁。
    叶晓只觉得口干舌燥，后背已然汗涔涔的。
    想要开口，嘴巴张了半天却愣是蹦不出一个字。
    若是别人说这话，她只当是放屁，可江澄说这话，她丝毫不怀疑江澄能说到做到。
    见叶晓面色惨淡，江澄收敛了目光，神色冷淡，缓缓开口。
    “说吧！许清的事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