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吧，李世民还真低估了白圣炼丹的效率，在那些药材和丹炉送到大安宫的当天下午，也就是李世民在大朝会上，被魏征上奏折劝诫的前一天下午。
    白圣便炼制出了好几炉丹药。
    气血丹、五谷丹、养元丹。
    气血丹主要是用人参灵芝，配合一些血气充裕的兽类药材炼制而成，效果也是顾名思义，补充气血，大补特补。
    非练武的普通老者。
    能被当场补到七窍流血的那种补。
    五谷丹则是淬炼五谷精华，减少正常食用五谷可能会导致的杂质积累，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炼精化气的效率。
    养元丹主要由一些比较温和的调理类药材炼制而成，主打一个补充元气。
    这具身体年纪大了，气血等各方面都在走下坡路，或者说已经快要走到谷底了，所以必须得增加正常修炼不用吃的养元丹调理身体，滋养元气，能让修炼速度稍微快点，比不上真的年轻人。
    但至少也不至于像老人那样慢。
    三种丹药配合起来服用，特别是前两种丹药配合服用，只要数量够，足以让白圣修炼速度达到日啖全牛的程度。
    由此也可见丹药对于武道修炼的促进效果之强，几瓶丹药，三两口就咽下去了，可效果却相当于吃了一头牛，这中间无疑省下了吃一头牛花费的时间。
    更别提胃也塞不下一头牛，要边吃边消化，边修炼，实际浪费时间更多。
    随着丹药炼制成功，白圣虽然知道这些丹药不可能有毒，但他也不至于大送特送，毕竟他自己都还不够吃呢，哪有多余的送给别人啊，所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是真有些多虑了，纯纯想太多。
    当天晚上，白圣便开始吞服丹药。
    并光明正大修炼基础锻体术，对外则表示那是道家养生术，可以帮助消化丹药，既能将修炼的事情过明路，也能借机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一举两得。
    并打算以后白天炼丹，晚上修炼。
    其他事暂时都先不急。
    ......
    大朝会后次日，长孙皇后便带着几个儿女，前往大安宫拜见白圣，但因为白圣正在炼丹房里面炼丹，所以流程自然不同往日，隔着丹房门，白圣便道：
    “无需多礼，朕接下来还有好几炉丹药要炼，暂时没空见你，若是有事就先回吧，没事可以带着几个孩子去边上玩，实在有什么事要跟朕说，站在门口说就是，朕还是能勉强一心二用的。”
    “这……”
    本来还想劝劝，让太上皇不要炼丹了的长孙皇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效率太快，从要药材到如今拢共都没超过三天，结果丹药就炼上了。
    她都不知道此时该夸太上皇天纵奇才，无师自通，还是该说他在瞎胡闹。
    炼丹术应该也没差到，是个人随便翻两本书，甚至可能连药材药性都没弄懂，就能炼制出来吧，看来他们先前的顾虑是对的，太上皇炼出来的丹药肯定不能吃，就是不知道他自己会不会吃。
    所以想了想，长孙皇后便回道：
    “父皇，那您暂且安心炼丹，我带承乾他们等一等，待会儿再拜见您。”
    说完，长孙皇后就带着几个孩子暂且离开丹房，并且询问负责照顾太上皇起居的内宦肖讳，太上皇近两日经历。
    “什么？太上皇昨天就已经开始炼丹了，而且昨天晚上还吃了不少，留下来的那几个道士一直给太上皇打下手。
    过程行云流水，还没有炸炉。
    药香甚至能够提神醒脑。
    照你这么说，太上皇岂不是很擅长炼丹，哦不对，应该算对炼丹很熟悉？
    奇怪，以前也没听说过呀……”
    听完内宦描述后，长孙皇后是真心觉得描述中的太上皇有些陌生，这些能力都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要是太上皇炼丹一直失败，她倒是能理解，可炼丹次次成功，同时还有药香味的话。
    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太上皇炼出丹药后，都没让任何人或者动物试试毒，就自己这么直接吃了，心也太大了吧，这得对自己的炼丹术多有信心啊！
    “那几个道士怎么说，还有，今天有没有替太上皇请平安脉，脉象如何？
    一直在这的太医又是怎么说？”
    长孙皇后继续问道。
    “皇后娘娘，那几个道士似乎有些不太赞同，觉得太上皇炼制丹药只用各种草木动物，从不用朱砂铅汞等金石之物，只能称之为药丸，不能称之为丹。
    太医的诊脉结果是，太上皇气血充裕，颇为健康，另外太上皇并没有对丹方进行保密，太医院的太医也看过，虽然不是很清楚炼丹原理，但那些药材大多都是滋补类的药物，连以毒攻毒，或者带有毒性的药材，都很少见，所以最多补过了，应该不会出现中毒的问题。
    王太医大概是这么说的。
    您要不放心，臣把他叫来？”
    肖讳也是如实回禀，而且他要不是知道这些，也不会如此镇定，或者说如果太上皇吃丹药已经中毒了的话，他早慌了，相关消息也肯定早送进皇宫了。
    哪还能如此悠闲，慢条斯理。
    毕竟太上皇要真自己撰一良方，然后他们也不阻止，自己把自己吃死了。
    即便不用陪葬，恐怕也没好下场！
    “哦，看来父皇还算明白，知道那些金石之物不宜服用，只以单纯草木和动物炼丹的话，那不就是太医药方吗？
    罢了，如此本宫便安心了。”
    听到这，长孙皇后悬着的那颗心才彻底放下，同时还挺认可那几个道士的话，没有铅汞金银入药怎么能算炼丹？
    不就是太医院搓药丸子嘛！
    真是虚惊一场。
    古早的炼丹术，又称黄白术，多以金银铜铅汞为原料，有时候也会加砒霜磁石，赤石脂，石灰，雄黄水银硝石。
    明矾硼砂之类，都是常用物。
    反倒植物和动物用的比较少。
    不用这些珍贵的东西，只用普通植物或者动物作为原材料进行炮制，在坚持传统的古法外丹道士看来，就是大夫搓药丸子而已，跟炼丹术根本不搭边。
    不加不朽之金，还原之汞。
    如何能炼制出长生不老之药？
    放下心来的长孙皇后，很快便将肖讳打发走，并正好趁这机会，让几个孩子发表发表他们看法，算是间接教育：
    “你们也来说说各自的看法，顺带着商量一下，待会你们皇祖父炼丹结束出来，你们要说些什么，是如魏征那样直言劝诫一番，还是多多顺从父皇。”
    “母后，按刚刚的说法，皇祖父其实并没有炼丹啊，他只是自己根据古方制作了些滋补的药丸，应当是我们误会了，或者皇祖父他误以为自己在炼丹。
    所以儿臣觉得，没有必要劝诫皇祖父，反倒该替皇祖父辟谣，免得外界传出皇祖父修仙炼丹，年老昏庸之言。”
    今年年初刚刚大婚的李承乾，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已经算是个大人了，此时的他父母健在，弟弟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夺嫡想法，太子之位稳固，东宫辅臣温和，对其并不严苛，且很认可他。
    现在的他，是一个妥妥的乐观开朗大男孩，跟未来被他父皇，连带着咄咄逼人的东宫谏臣逼疯的状态截然不同。
    还挺为他皇祖父着想的。
    “儿臣也赞同太子之言，不过据说修仙炼丹是皇祖父自己亲口说的，而且丹炉和道士也是光明正大送进来的，现在辟谣的话，恐怕效果微乎其微，甚至还会被一些人认为是我们在欲盖弥彰。
    所以儿臣觉得，谣要辟，但最好还是再劝劝皇祖父，比如说让皇祖父把那些丹炉送回去，或者把道士们打发走。
    搓药丸的话，砂锅之类都行。
    应该没有使用炼丹炉的必要吧。”
    李泰的胖，从小就挺明显，但现在还没到痴肥的程度，只能算圆滚滚，挺可爱，他只比李承乾小一岁，可见长孙皇后怀他的时候，中间并没什么间歇。
    可能生完李承乾，刚坐完月子。
    就又怀上了他。
    此时的他，虽然可能还没有十分明确的夺嫡想法，但确实已经有事事都想与他那哥哥李承乾争一争的潜意识了。
    这不，特地在李承乾原有建议的基础上又更进了一步，好像更周全一点。
    紧接着，七岁的李治，以及年纪尚小的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则都跟李逵似的，表示俺也一样，认同两位哥哥。
    新城公主才两岁，没跟来。
    其他子女，其他不是长孙皇后自己亲生的子女，也没必要全部都带过来。
    将近一个时辰后，也就是白圣将自己的内力全部消耗殆尽，她才停止继续炼丹，并且开始恢复内力。她炼制的那些丹药显然不同于普通药丸，给别人看的丹方虽然没有问题，但炼丹过程中如果没有内力参与淬炼糅合药性，那丹药便不可能成型，效果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药效最多只有成品丹药的十分之一，同时内部还有数量极多的丹毒。
    吃的太多，容易把自己给毒死。
    正因如此，白圣才毫不计较的将丹方给别人看，核心技术还在她手里，丹方给别人看就给别人看呗，无所谓啦。
    又半柱香后，白圣内力恢复。
    但毕竟考虑到长孙皇后特地过来一趟，不去见见也不好，所以她就没有继续炼丹，将那些丹药收好便走了出去。
    而长孙皇后那边，无疑是有人提醒的，因此当白圣过去的时候，长孙皇后他们已经不再讨论交流，各自按规矩行礼。白圣示意无需多礼之后，实在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长孙皇后，看的长孙皇后心里都有些发毛，不知道什么意思。
    “父皇，可是我有所不妥？”
    随着长孙皇后询问，白圣也意识到自己的关注有些过于明显，但考虑到儿子儿媳并不在原身的报复范围内，所以还是说道：“你元气损伤的很重啊。”
    没错，白圣一眼就看出长孙皇后身体很差，难怪明年就薨了，身体跟破箩篓子似的，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但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先不说她本来就有气疾，光是那么频繁生孩子，对她的元气伤害也很大。
    李承乾，李泰和长乐公主这三个孩子，彼此年龄就相差一岁，人家三年抱两就已经很厉害了，她是三年抱三个。
    后来生李治稍晚点，大概率不是不想连着生，而是生完长乐后撑不住了。
    调理了几年才又继续生。
    等到年过三十，准确来讲也就是去年和前年，还又连着生了晋阳和新城。
    高龄产妇外加基础先天疾病。
    现代产科，医生心里都得咯噔下。
    此时她的身体，就真正属于千疮百孔的那种，免疫力等各方面降的都很厉害，说句不太好听的，身体状况跟一年前的原身差不多，只不过年龄较小，勉强还能撑着，不像原身那样病病歪歪。
    可一旦爆发，那就是塌方式爆发。
    走的很快。
    此时长孙皇后倒不觉得太上皇在诅咒她，因为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体并不怎么好，所以只是轻笑着回应道：
    “劳烦父皇操心了，太医一直有在帮忙调理，我也会听医嘱，多吃药。”
    “那些太医能有什么办法！
    朕最近刚炼制出了一批养元丹，待会你带几瓶回去吃吃，其他丹药的药效太强，你这身体撑不住，就先用养元丹养养身体吧，一天一颗，也不能多吃。
    这养元丹啊，药效最为温和。
    你吃正好是对症下药！”
    既是儿媳，也是贤后，长孙家虽然算需要处理的世家门阀之一，但又不急这一时半会，所以白圣此时还算慷慨。
    说完便吩咐身边肖讳，让他待会去指定位置，拿九瓶养元丹给长孙皇后。
    一瓶十颗，九个疗程。
    足够让他这儿媳恢复元气了。
    但如果她不相信，不吃的话，那白圣也没辙，机遇给了，抓不住怪谁呢？
    而长孙皇后虽然不相信太上皇的丹药有用，但毕竟是长者所赐，并不好拒绝，所以还是客气道谢了一番，然后也不提先前准备好的劝诫之言，还用眼神示意李承乾，李泰他们也别提，只说了些日常寒暄，便带上丹药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