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线开始清晰起来,云姒眉头一点点皱起,耳边的声音也跟着清晰。
“你竟然醒了!”霍临烨眼底是分外的欣喜,乃至于忘了疼痛。
他手中,甚至还捏着刚做好的药丸,还未曾给她服下,她居然就醒了。
是意外之喜,他也并不觉得可惜。
云姒抽回手,费劲地坐起来,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霍临烨身上:“怎么会是你?”
她明明听见九爷的声音了,也明明看见了他的身影。
怎么最后,眼前出现的人,会是霍临烨。
霍临烨的眼底黯淡了些,紧握着云姒的手忘记了松开:“你忘记了,那天有人劫持你,是我去救了你回来。”
云姒抽出手,脑袋清晰起来,绑架她的细作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敛眉看着霍临烨问:“所以,那些细作,为什么要抓我?”
松着的手,缓缓握紧。
霍临烨的视线垂落在地:“大周出了奸细,将你与本王之事,告诉了别国细作。他们抓你,是想要利用你,要挟本王放了被抓的那三十二个细作。是……本王连累了你。”
他对云姒的喜欢,从始至终都带着愧疚。
云姒侧脸看着霍临烨:“行了,你也将我从那些歹人手中救了出来,这一次的事情扯平了,用不着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
说着,云姒就要下床。
霍临烨神色一怔,伸手握住云姒的手腕:“你要走?”
云姒闻到了霍临烨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眉头皱起。
还没有等她开口,霍临烨沙哑着嗓音缓缓陈述:“若是本王知道会有今天,一年前才初见你时,便会好好待你,绝不伤你一分一毫。可是本王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情,抹不去。”
“在不知你身份之前,本王将你关在王府密室,是为了保护你。一切的一切,都是站在你身份出发,想要护着你,可是用法不当……后来发生了母妃的事,她口口声声为本王好,可是那都不是本王想要的。”
“至此,本王在明白,强加给的再好都不算好。”
霍临烨只觉得口中有腥甜涌现,激得他的嗓子越发的沙哑。
“云姒,你我之间从前的恩怨,能不能到此为止?或者,你想要本王做到什么程度,本王在继续补偿你?”
云姒看着霍临烨,他眼底坦荡,并无半点欺骗。
至此,云姒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霍临烨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对自己笑了。
如今再见,他分外珍惜。
“云姒,你我重新再来过?以前缺你的一分一毫,如今本王千倍百倍地补偿给你。昔日对你的一丁点不好,往后的每时每刻,本王倾尽所能竭尽所有,奉你为珍,视你如宝。”
云姒唇边依旧挂着一抹笑意,不是讽刺,而是欣慰,甚至可以说是解脱。
原主,你看到了,他终于后悔了。
只是……
“太晚了,霍临烨,你的情爱来的,太晚了。”
霍临烨眼中的慎重瞬间溃堤,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沉声问:“怎么会晚?”
“霍临烨,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所以,晚了。”云姒深深一叹。
她觉得,从某种意义来说,似乎是帮原主报仇了。
“如果我还跟半年前一个模样,你还会喜欢我么?”
在霍临烨眼中,现在的云姒,跟以前的云姒,并没有半点不同。
云姒看得清楚,便继续道:“你确实跟以前不同了,可是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从前‘我’跟你在一起,并没有对不起你,‘我’甚至为了你一次次的降低自己的底线。”
“‘我’从来不图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东西,可你让我觉得,我是个最廉价低贱的倒贴货。”
她一个没有从头到尾亲身经历过的,只是在那样的日子里过了几个月,都叫她心生绝望。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乃至于到现在为止,云姒都无法相信自己会被爱。
如果是别人,哪怕是挣脱出去,再遇到下一个良人,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治愈她。
云姒不自觉地,想起了九爷。
霍临烨此刻在云姒面前,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计可施。
“云姒……”他哑着嗓子,放下从前看重的面子,放下身份,问:“你我再试试,就最后一次。只当做,给从前的你我一个机会?我不会言语,可以学,不知怎么叫你欢喜,可以为你改。”
云姒静静地看着霍临烨,好一会,慎重无比的开口:“霍临烨,我不是以前的云姒了,以前的那个傻云姒,死了,死在你的不信任里。是我重新主宰了这个身子,你明白吗?”
不管他信不信,这话她都要说。
霍临烨静静地看着她,突兀一笑。
外面的天光隐隐亮开,灰青色的光,映射在他的眼中。
这样的天色,一如当初原主死的那天清晨。
“你要哄骗我,也应该找个别的办法。”
他缓缓的,松开了握着她的手腕的手,转过身去。
云姒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斯人已逝,这真真才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就在云姒刚刚转身,准备离开之际。
身后,传来了重物落下的声音。
云姒都还没回头,外面的烈风已经听见巨大响动,先冲了进来。
“王爷!”
烈风看见云姒醒来,是又惊又喜。
可是再看见地上躺着的自家王爷,当真是无比害怕惶恐!
“王爷,你怎么了?”
烈风探到霍临烨微弱的呼吸,心都沉了一大半。
“云姒,救命!救救我家王爷!”
烈风朝着屏风边的云姒求救。
云姒也在这时,走了过去。
“他……身患重伤,失血过多,体质虚弱。先将人送上床躺着,我给他用药罢。”
烈风身子一晃,看着云姒淡然的脸,似乎是懂了什么。
将昏迷的霍临烨搀上床,云姒也调出一小部分药物。
“伤口在哪里?”云姒淡声问。
烈风眸子动了动,看了一眼霍临烨,在看看云姒。
他狠狠心,在霍临烨腿部撕开了一个口子。
白色的纱布,已经一片刺目红。
在看见那伤口时,饶是云姒,也忍不住皱眉:“是新伤?”
烈风径直跪在了云姒跟前:“我家王爷不叫我说的,可是他如今都这样了,你也醒来了……云姒,这是因为你才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