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鹏趴在床上醒来,意识模糊也挡不住他此刻骂骂咧咧,他三十好几的年纪还遭此大辱,他不敢骂白晏清,只能逮着周敏骂个不停。
要不是他底子好,家中又颇为富裕,这九十大板受下来,他早一命呜呼了。
没发现他的母亲、夫人以及其他儿女都围在床前哭泣。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吼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还没死呢!”
极度的愤怒叫他短暂地忘了下半身的疼痛。
曹夫人红着眼睛,“夫君……”
“要说,嘶~”曹鹏感受到腰以下的疼痛,那板子好像不止打在他的臀部,更多的还打在他的腰上,疼死他了。
他一定要把那几个敢打他板子的人揪出来!
“我的儿~”曹老夫人扑在曹鹏身上哭个不停。
“怎,怎么了?”曹鹏想到一种可能性,脸色发白,强忍着疼问,“是不是我的伤……”
“夫君,大夫说你的伤太严重了,日后会影响到你行走。”曹夫人一脸悲痛的将实情告知。
其实大夫的原话是腰部受损太重,臀部的血肉模糊反而是皮肉伤,接下来得看休养的如何,可能会直不起腰,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
“不,不,不可能!”他才三十几岁,要是后半辈子都躺在床上叫他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
视线从每个家人的脸上扫过,他的母亲、妻子、儿女都强忍着悲痛的模样。
“我的儿,你放心,咱们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治好你的,羊亭县不行就去兴古郡,再不行就去京城,总能寻到名医!”曹老夫人出口劝道。
“滚!都给我滚!”曹鹏显然不能接受这点,怒吼着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好好好,我们都走,你好好养伤。”曹老夫人现在是万事依着儿子,立刻带着所有人出了房间。
“娘……”
曹夫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曹老夫人打断,“不用说了,我现在就回张家,这事儿肯定要讨个说法!”
……
四人很快走马上任。
邵良行担任主簿之位,掌管户籍、巡捕等;
覃文谦担任典史之位,掌管缉盗、盘诘、监察、狱囚等;
杜均禾为课税大使,掌管商税等;
马学才为教谕,掌管教谕、选举(选取生员)等。
有了四人相助,白晏清下达任何命令很快就能执行到位,可比之前底下的人阳奉阴违的效率高多了。
头一件事就是查赋税。
周县丞和杜均禾都被叫了过来。
“周县丞,县里面的征税情况向来都是你在管,本官觉得账面上的数额与实际不符呢?”
白晏清直接开门见山。
周县丞倒也不见慌乱,反而老神在在开口:“大人有所不知,羊亭县实在贫瘠,这赋税自然也收不上多少,大多还是张家、王家和江家交足了税,这才能维持羊亭县的体面。”
杜均禾嗤笑一声,“周县丞这话好没道理,从未听说过乡绅交税,反过来还要官府感谢他们!就是皇商都没这样大的面子!”
周县丞看着新上任的税课大使微微笑道:“羊亭县这样的穷乡僻壤自然不能同京城那样繁华的地方相比较,杜税使要是不明,可以自行翻看之前的记录,这些都有记载在上头,绝无弄虚作假的可能!”
“本朝轻徭薄赋,田税只收一成,张家、王家和江家名下有这么多田地,而税收竟然只有千两,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更何况还有商人的财产税呢?”
前朝重农抑商,对商人重征财产税,相当于挣得钱对半分。
本朝倒是有所减赋,但也占了三成。
周县丞镇定回答:“大人有所不知,城中乡绅大部分田税都以粮相抵,都已入了粮库,因此账面上的数目才会少些。”
“既然说起这个话题,那便去粮司看一看,若是库房里都是些陈年旧粮或者发了霉的,周县丞我想你不一定想见到本官发火。”白晏清似笑非笑地威胁。
杜均禾立刻附和:“若是粮库中都是品质不好的粮,肯定是有人偷梁换柱,其心可诛!”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到周县丞后,屁颠屁颠跟在白县令身后朝着粮司而去。
周县丞暗呸一声,粮司里存的是陈年旧粮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大家都是这般操作的,还能用这个借口来发难他?
做梦!
心中暗自庆幸,过往的一些残留下来的被虫蛀过的粮都被他放到粮司里去,这方面可无从指摘。
“周县丞还不快跟上?”白晏清回头望了眼。
“下官这就跟上。”
县衙后院
采买一脸苦恼地站在一处角落,正好被葛大厨发现。
葛大厨好奇地高声喊了句,“小丁,你这是怎么了?”
丁采买扯出一个笑,“没怎么,只是身上有些不爽利,在这歇一歇。”
葛大厨还想追着问,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他,只能打消这个想法,匆匆离去。
丁采买看着四下无人,又将手张开,一张纸条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这是他出去采买的时候有个人突然撞到他身上,趁乱塞给他的。
他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奴才,对这种有着阴谋论,他若是不机灵,采买这油水足的位置也轮不到他做。
他当时没出声,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握好没叫人发现。
等回来之后一看,这纸条上的内容叫他浑身发冷汗,他一个小小的采买如何能见到夫人?
也不知道暗处的人怎么就盯上他了,他有心不想管这闲事,又想到县中那些可怜的百姓,他若不管……
倒真是叫他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