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和张家都乱糟糟的,反而江家行动间带些急迫却乱中有序。
周敏私藏的账本全部被翻出来,上面都记载着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等罪行,王家和张家的不义之财展现的淋漓尽致,唯有江家全身而退。
水至清则无鱼。
又有傅婤带着一群曾经受过王家、张家等迫害的家破人亡的百姓到衙门门口击鼓鸣冤。
面对这些强而有力的证据,周敏不死也难。
江家也曾行贿过,行贿手段高明,上头记载的金额极少,最终结果不会太狠。
江家向来都是嫁女儿的名义牵桥搭线的,再置办一副极为丰厚的嫁妆,管天管地还能管嫁女儿?之后不放心外嫁的女儿在夫家的情况,送些银两再正常不过。
还能拦得住当爹当娘的贴补已出嫁的女儿?
不等江家松口气,朝廷钦派的使臣来到了兴古郡。
白晏清得到消息时松了口气,“可算是来了。”
他暗中收集到的证据早早的发往京城,密信也早就到了嘉昌帝手中。
他不过是放在明面上糊弄旁人的,兴古郡那些人只以为他是个被嫡母驱逐出京城的富家公子哥儿,认为他的目标是周敏等人,其实不然。
若无上头庇护,底下的人怎么会这般嚣张?
拔出萝卜带出泥,只是可惜这场风波没怎么刮到京城。
嘉昌二年,兴古郡知府刘瑾获罪下狱,被凌迟处死,从家中查出大量金银,其它珍宝、细软更无法统计。
举朝皆惊!
兴古郡跟兴海府可不一样。
兴海府即使是不贪赃枉法的清廉知府,一任三年下来,仅例所应有的各项陋规收入也有十万两银子的进项。
兴古郡可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但凡有点门路的都不愿来这地方为官。
可想而知刘瑾贪污的数目有多庞大。
兴古郡整个被血洗一番,大大小小的官员落马无数。
即便是通判知事等九品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职官员也被换了个彻底。
笼罩在羊亭县上方的乌云终究散去。
张家、王家、江家的倒台,羊亭县的百姓欢呼雀跃,一个个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只为亲眼见到这些恶霸下地狱。
傅婤哭红着一双眼看着被困在囚笼里的仇人们。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其余百姓不断的朝着囚笼砸着臭鸡蛋烂菜叶,更有甚着泼粪来宣泄心中的怒火与这些年所受过的委屈。
周敏被放置在第一个囚笼里,不明白倒台怎么会这般快?
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他们将白晏清拉下马,再不济也是暗中弄死才是。
余光一瞄却看到傅婤正用无比仇恨的眼光看着他。
“你……”他刚一张口,一个臭鸡蛋从天而降正中他脑门,蛋汁四射,臭气熏天。
边上的衙役东躲西闪唯恐被误伤。
丁英俊站在店门前看着囚车过去,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看到双眼红肿的傅婤,只觉得有些许熟悉。
傅婤并未看到丁英俊,反而跟在囚车后面,她是一定要亲眼看到这些贼子们下地狱!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老人家跪在地上,双手大张仰着头热泪盈眶地看着天空,“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一幕,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感触格外深。
殷桦坐在街道边上的茶楼看着囚车过去,同样看到了这一幕。
山灵心中也不好受,但有一事她想不明白,于是开口问:“夫人,为何贪官们总喜欢把真账本藏起来而不是直接毁掉?要是一开始就毁掉,那不就是没有证据了吗?”
殷桦笑了,“因为他们知道所犯何罪,怕东窗事发的那一日。真到了那一日可以凭借这些账本证据争取宽大处理,哪怕他仍然必死无疑,率先认罪,有了这些证据就有办法为他的子孙后代争到一线生机。”
山灵懂了,“真是可恨,以为这样就能不下地狱吗!”
贪官,自古以来是天下百姓最为痛恨者。
盖因他们贪污的都是从每一个百姓身上强制剥夺的,事关每个人。
殷桦问:“说书先生找得怎么样了?”
水灵回:“请了兴古郡内嘴皮子最利索的先生,他还将我们之前写好的话本子又润色一番,奴婢瞧着比之前的要好些。”
“这事儿办的妥当些。”
“是。”
“让丁英俊来见我。”殷桦收回看热闹的视线。
张家、王家、江家倒台后,羊亭县的产业一下子全部空了出来,当然张家、王家所犯的恶太大,人头落地都是轻的,三族内全部贬为奴,家产充公。
而江家不过是贿赂地方官员,且金额数目不算大,只罚抄半数家财。
要不说江家聪明呢,能在更迭之中迅速断臂求生。
这不就给了殷桦机会嘛。
这么多田地店铺充公,官府一下子也吃不下这般多,总要对外抛售的,她刚好捡一波漏。
没过几天,经由茶楼说书先生的嘴,羊亭县上至八十岁的老人家,下至三岁幼童,纷纷知晓这次查办贪官污吏不仅仅是县令大人的功劳。
更是天家对他们的福泽。
天子从未放弃过他们,只不过是一时被蒙蔽,总有乌云散开那日。
殷桦对此很是满意。
自从贪官污吏下马之后,百姓对白县令的感激之情与日俱增,更有甚者集资建功德庙。
出发点是好的。
殷桦不想见到白晏清的功劳被无限扩大,最后引来祸端,于是同他商议过后,正好借这个机会增强羊亭县这一方的百姓对朝廷对天家对嘉昌帝的归属感。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以后害到她那在宫中的妹妹。
以榕儿的容貌才情得宠是必然的,成为众矢之的也是必然的。
试问这样容貌的女子入宫却不得盛宠,那只能说明嘉昌帝患有眼疾。
她不想有朝一日妹妹爬到半山腰亦或者即将攀顶的时候,有人借此攻讦于她。
她要将苗头按死在摇篮中。
殷桦坐在凉亭之中,望着京城的方向。
也不知道榕儿怎么样了,可还适应宫中的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