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桦夫妇是不知道定远侯越老越糊涂,还想着叫白晏清辞官,也要看他们夫妻两个答不答应!
白晏清下值归府后就被定远侯叫去前院。
“父亲。”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定远侯上下打量了这个儿子,以武将的目光来看,这个儿子的身子骨并不算强壮,可以称得上瘦弱。
身上带着一股他最不喜的文人气质,举止言谈中透露出一种古朴的风范,衬得他像个莽夫。
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无!
白晏清微垂着头,却能感受到定远侯的视线一直在打量他,他心中直打鼓,不明白为何还不开口说话。
他心中大概能够猜到这次叫他过来是为了葛府。
他打定主意是不会放过葛府的,就算不能彻底弄倒葛府,也要令其伤筋动骨!
“今日葛府家主上门与我说了些你的事情,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定远侯常日习武,声如洪钟,“葛府与我们是姻亲关系,你倒好,当了几日官,竟然拿刀砍自己的左膀右臂,果然是翅膀硬了!”
“儿子不敢。”白晏清继续保持着头颅微垂的姿势,并不辩解。
他从决定从文那刻开始,此生不会入父亲之眼。
平日无事,他升官那是给侯府锦上添花,一有事,定拿他祭旗。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定远侯被他这平静的态度激得勃然大怒,“你不过是个区区五品官,本侯想要拿捏你易如反掌。”
“父亲息怒,莫要为了儿子气坏身体。”白晏清平静地劝着。
“若要本侯息怒,除非,”说到这他顿了下,见这个儿子仍然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他更加生气。
想他白正刚从小到大都是意气风发,抬头挺胸的,怎么就尽生这些个货色!
想到老二他也烦,都是些酒囊饭袋。
他浑然忘了,他生来就有嫡长子的光辉照耀,先侯爷也是尽心尽力教导,这天然的优势就连同为嫡子的白正剀都无法动摇一二,若为庶子怕是下场与二老爷一般,早早归西。
见这个儿子不搭话,他只能自己把戏唱下去,“本侯仔细思索过了,时儿身为世子,身份尊贵,在边关上战场,抱负远大,不似尔等,在京城吃香喝辣,不思进取!”
在他眼中武将就是高人一等,更别提他这个嫡子是主动投军,觉悟极高,他甚为满意。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偶有边关消息传来,因着武艺高强,胆大心细,时儿也打了几次胜仗,被主将夸了好几回,甚至在圣上那都是挂了名的。
只等边关休战,回京之后必有嘉奖。
这才是他侯府光宗耀祖的好儿郎。
“所以你辞了你这不中用的文官,去边关给你四弟当个军师,你这读了一肚子的书莫要浪费了。”
他将话彻底说完的瞬间,白晏清豁然抬头看向父亲,满眼的不敢置信,嘴唇蠕动半天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父亲可知儿子如今是何官位官职?”
“区区一个户部员外郎罢了。”
“父亲又可知儿子的升职文书马上下达,接下来任户部郎中之职。”
定远侯不明所以,“员外郎和郎中有何区别?”
一个从五品,一个五品,本质上没什么大的差别。
白晏清深知说不通道理,只能强硬地表明立场,“儿子是不会辞官的!绝对不会!”
他坚定地直视定远侯的双眼,寸步不让。
定远侯觉得受到了挑衅,顿时大怒,操起手边的镇纸朝着白晏清打了过去。
白晏清不曾躲避,镇纸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鲜血瞬间从额头上渗出,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
见到这一幕定远侯愣了一瞬,他是武将,准头极高,但他笃定了这个儿子会躲闪,毕竟哪怕是个文官,身为定远侯的儿郎也是有武艺在身的,不可能存在来不及躲的原因。
除非是他自己不想躲。
“逆子,你这个逆子!”定远侯本不想伤他,但砸了也就砸了,身为老子绝无可能对儿子道歉,“本侯不过是为整个侯府着想,你若有一分大局观,当初就应该在你四弟身旁辅佐他,莫要忘了我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侯再给你个重新回答的机会,你可要想好了再答!”
“儿子不用多想,儿子是不会辞官的!”白晏清掷地有声地回答他的答案。
“你,你,你就不怕本侯将你逐出家族?!可知逐出家族者不准在朝为官!”定远侯接着威胁。
“便是逐出家族,我也不会辞官!”
他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将他逐出去?
大不了到时候闹到圣上面前,由圣上定夺是非!
“你,你,你……”定远侯你了个半天,气得满脸通红,“本侯这是命令,而非询问,你辞也得辞,不辞也得辞!今日你能剑指葛府,来日未必不会斩我侯府,怕是留你不得!”
这样一个不服从管理,不听话的儿子留着,也不会跟时儿一条心,更有可能从心底里嫉妒时儿,怕是时刻虎视眈眈想要取而代之。
他起了一丝杀心。
他的儿子多的是,不缺这一个!
白晏清捕捉到那一丝杀意,他的心无可避免的还是痛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父杀子更痛心更悲哀的存在?
“父亲若不想见到儿子,不见便是,但我是绝不会辞官的,若父亲继续威胁,必将告御状,请圣上定夺此事孰是孰非!”
“你竟然拿皇帝压我?”定远侯眯了眯眼,看这个儿子更加不顺,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他。
“儿子并未压您,只是想要父亲清楚一点,儿子这官做得好好的,当初侯府并未给我助力,如今也不要对儿子的前程规划指手画脚!”
他曾经确实借了侯府的名义便宜,在外行走顺畅些。
但不代表他要将前程都葬送,去辅佐一个对他妻子有异心的弟弟!
他,做不到!
父子俩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