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斗听得“活阎王”三个字,心中一动,道:“莫非是三江帮的铜铁双掌?”
闻平邦道:“你倒不是真傻,也知道他们俩个的大名。”
忽听顶上有人问道:“喂,铜铁双掌是什么人?”
抬头一瞧,却是那猴子般的女孩,正坐在枝桠上,探头望着自己。
古平国被她吓了一跳,没好气道:“这两人专捉猴子,捉来就挖出心肝,清蒸了吃。”
闻平邦却想起那女孩疾奔中露出的雪白肌肤,心中一荡,笑道:“师弟,你别吓这小妹妹。”
他抬着头,说道:“我和你说啊,这俩人是师兄弟,老大姓孙,练的是铜砂掌,老二姓施,练的是铁砂掌。江湖上称他们为孙铜掌、施铁掌。
两人如今共掌三江帮,在荆湖两路作威作福。孙铜掌暴躁、施铁掌阴险,谁要是惹了他们,那可是前世不修。”
那女孩问道:“他们怎么厉害了?”
古平国道:“你这猴子试一下就知道了。挨一下铜掌,五脏俱废。挨一下铁掌,骨头全碎。”
闻平邦道:“前些年啊,三江帮和楚湖寨争地盘。这对师兄弟把楚湖寨的寨主捉来,把他全身皮都活剥了,血淋淋地往寨门口一挂。楚湖寨两百多号人马,就全都在这张人皮下面投降了。你说狠不狠?”
那女孩吓得“啊”的一声,将头缩回枝叶里。
闻平邦道:“喂,哥哥和你说了这么多,口都渴了,你再喂我个梅子,好不好?”
古平国嘴巴直撇到了耳朵下面,面露鄙夷之色,似是在说:“你怎地跟只猴子打情骂俏?”
那女孩的声音从枝桠间传来:“我要扔啦,你接住啊!”
闻平邦道:“往这里扔!”张开嘴巴等着。
那女孩道:“这么接有什么难的?你若真有本事,就闭上眼睛接。”
闻平邦笑道:“倒考校起哥哥的功夫来了。听风辨向的本事,我可是从小就练过。”
将双眼一闭,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那女孩道:“我扔啦!”抛下一物。
闻平邦脖子一探,果然接个正着。嚼了几下,又腥又臭。
急忙吐在掌心里,睁眼一瞧,却是一条黑黄相间的大毛虫,已被他嚼烂了一半。
他“哇”的一声,将一口酸水吐在地上,一条舌头又麻又痒,已肿了起来。
那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却从枝叶间传了出来。
闻平邦勃然大怒,站起身,指着树上骂道:“‘凑’丫头,敢戏弄你‘袄’子!”
他舌头肿大,吐字不清,那女孩更是笑个不停,险些从树上跌下来。
米入斗身上压的人少了一个,双手一撑,腾身而起。
古平国本来坐在他背上,猝不及防,被掀了个跟头。
便在此时,炮仗声又响了起来,比前两次近了许多。
姚非我白绫一挥,将惊雷逼退数步,笑道:“我帮手来啦,咱们还打不打?”
惊雷循声望去,见两三里外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为数着实不少。
他心下一凛,虽拿不准这伙人的来路,可想到自己五人深入大宋腹地,身份既已暴露,势成大宋武人公敌,若被人群起而攻,再要逃脱,可就难于登天了。
他撮唇呼哨一声,身子一晃,向穿云藏身处避去。
射日、流星紧跟在后,碎石却打发了性,不肯退去。
姚非我白绫挥过,似灵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
接着手腕一扬,将他一个敦实的身子挥起来,挂在树上。碎石一张脸登时被勒成紫红之色。
流星连珠箭射去,将白绫射做两段。碎石跌落地上,爬起来便要接着搏命。
惊雷喝道:“老三快走!”铁弩连发,封住姚非我追击之路。
姚非我挥舞白绫,抽打来箭,急追而去。
那女孩又探出头来,道:“喂,你一直骗我,你有名有姓,是人不是鬼,对不对?”
姚非我道:“小猴子乖一些,不然我打你屁股。”
身影一闪,隐没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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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二爷早就望见三江帮众人蜂拥而来,吓得脸色惨白,道:“哎呦,这可真是脑袋上面破大坑,倒霉透了顶。兄弟们,快跑吧!”
李潇寒淡然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这两人作恶多端,李某早想收拾他们,今日自己撞上门来,甚好!”
捻须微笑,双目半睁半闭。
巩二爷一揖到地,道:“李大侠,咱们可全都指望着您老人家啦。”
李潇寒道:“哼,莫说他们是一对假阎王,便是真阎王,拿着生死簿来勾你,李某也要把他们拦下了。”
这句话霸气毕露,巩二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薛长行忽的跑过来,神色古怪,附耳向李潇寒说了一句。
李潇寒脸上变色,道:“此言当真?”薛长行点点头。
李潇寒长笑一声,道:“好,薛兄弟,咱们这就去会会这对阎王!”
二人迎着三江帮行了过去。初时不急不缓,待到十几丈外,李潇寒忽的探手在薛长行腋下一托,道:“咱们快些!”二人同时不见踪影。
巩二爷心下暗赞:“李大侠手中多了百来斤分量,身法竟快得叫人瞧不清楚,这轻功简直如仙术一般。那两个活阎王,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他翘首以盼,却不闻打斗之声传来。
过了片刻,三江帮帮众黑压压地涌到了近处,李潇寒却仍不现身。
巩二爷心慌意乱:“这李大侠难道是个骗子?可他方才露的那一手‘无形剑意’,明明霸道得很啊。”
正寻思着,两位黑衫老者一晃身,已站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