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垚这会儿还撅着屁股在上下铺底下扒拉呢。
    这些人忒不讲究，床底下什么都有。
    要不是何垚看到最靠墙那里边有个大纸箱，他是真不想越过一团团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卫生纸团去扒拉。
    这边宿舍住的虽然不是精英，但也是经常开单的那种。手里有钱，没准还真能遗留下一些想不到的玩意儿。
    然而等何垚费劲的把箱子拽出来，打开一看。
    也确实想不到。
    整整一箱卫生纸。
    力哥忍着笑说道：“这也是必需品……所以不算无用功。”
    说完顿了顿，“说点正经的……阿垚老板，你的翡翠生意究竟是怎么个事？进军国内了吗？反正这会儿也没事，唠唠呗。”
    唠唠就唠唠。
    何垚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把自己国内那边的情况详细说了说，顺带着提了一嘴自己在佤城的“产业”。
    虽然力哥跟阿杰可能根本看不上。
    但对何垚的起点来说，已经足够骄傲了。
    别看力哥跟阿杰乍见那会儿觉得人挺粗糙的，但慢慢处下来其实人还不粗。
    前提是他们觉得你行。
    苦难需要伙伴支撑，喜悦也是需要有人分享的。
    平常也遇不到几个能静下心来听自己心路历程的合适对象。
    所以尽管何垚明知道自己的体量在他们看来啥也不是，还是说的很认真。
    虽然现在处境悬于一线，但何垚很享受这一刻。
    冲这小氛围，今晚不睡也值了。
    别看是力哥起的头，闹着让何垚展开说。但听的最认真的人却是阿杰。
    看得出来，阿杰才是两人组的主心骨。
    所以力哥听到后面也带上了几分认真。
    最后的最后，阿杰说道：“阿垚老板，我觉得你提出的这个‘配货站’概念不错。只不过按照你现在的进度，太慢了！如果市场有资本进入，马上就会有后来者赶超。而且你也不能保证，在你前面没有其他人也正在用你现如今的方式在运作这件事。”
    何垚点头。
    阿杰说的他都认。
    谁不知道有钱好办事、砸钱得先机？但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
    给你灌鸡汤的人唯独没告诉你钱从哪里来。
    阿杰继续说道：“所以遇到机会就要紧紧抓住、好好把握。才算站在风口上。阿垚老板，我觉得你人不错。不如咱们之间也来个强强联合？”
    何垚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想通过他的表情判断他是说真的，还是仅仅只是气氛到了随口一提。
    力哥开口打消他的顾虑，“放心吧阿垚老板，阿杰在投资方面很谨慎的。”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
    毕竟刚才他们俩人还亲口承认了半个小目标随随便便打水漂的事。
    但转念一想，半个小目标都能说砸就砸，连个响都听不见。跟自己合作，自己好歹不会随意挥霍天使投资人的信任。自己这不是接受恩惠，自己这是帮他们规避其他损失。
    当下乐了，“我可当真了。阿杰老板回头要是不认账，我可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不起来。”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拿着真金白银来投资。那感觉就好比初恋的地位。
    阿杰认真的说道：“君子一眼驷马难追。一个唾沫一个钉。不过这件事还得拿出专门的时间好好计划一下。你需要的话，我这边也可以张罗专业的团队……”
    何垚连忙摇头，表示这么一来就复杂了。
    纯商业化的作风对投资人来说是绝对的好事，但对想继续在这个行业深耕的何垚来说不一定。
    赚钱是他想要的。可赚钱的同时，他还想不断提升自身不可替代的价值。
    这就需要他自己亲身参与不断摸索，并且走出一条适合自己运作的路子。
    才是他能一直在这个行业里、从这些老板手上长长久久赚钱的依仗。
    阿杰倒也没坚持，只说怎么都好。
    赚钱的项目很多，重要的是过程大家开心。
    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不仅可以运作配货站，以后他晋省的店面铺货也可以自产自销，除了没法自己人上矿山挖，真正做到了省却一切中间商赚差价环节。
    多了这么一层可能性，三个人的关系倒是迅速拉近。
    搜罗的过程也更和谐。
    何垚趁机不着痕迹打听了一下力哥跟阿杰的情况。
    剩下的倒跟他原先设想的出入不大。力哥是贵省人，矿产也在贵省。
    阿杰倒是货真价实的晋省煤老板。
    两人后来在行业内部的一些交流会上相结识。性格投契的同时又能互补。因此一路走到了今天。
    两人的生意也有捆绑。抱团发展对他们两方的加成都不错。
    阿杰是矿二代。从父辈就开始开矿。算得上货真价实家里有矿。
    力哥是新晋煤老板，私下喜欢喊阿杰“老煤”。
    据说这一行里的鄙视链比其他行业有过之而无不及。“老煤”多半看不上“新煤”。
    在外界看来煤老板们都是暴发户。可在老煤们眼里，力哥这样的新煤才是货真价实的暴发户。平白侮辱了他们整个群体。
    阿杰家是家族生意，现如今虽然参与进去但在面对族中长辈们的时候，难免觉得处处掣肘。
    所以他的重心基本放在在自己的珠宝生意上。所以煤炭行业根深蒂固的那些观念对他意义不大。
    这才能跟力哥平等相处。
    有以上两个方面打底，力哥年纪虽比阿杰大，明面上阿杰也很给他面子，但力哥在各方面还是惯以阿杰为重。
    这样也挺好的。合伙人最怕的就是各自为政，每个人都想当家作主。
    反而这种拎得清主次的关系，才能持久发力。
    何垚趁机问了他们两个很多听来的传闻。毕竟跟矿打交道的行业，就像地下环境一样，充满见不得光的秘闻。
    面对他的好奇心，力哥跟阿杰相视一笑。力哥解释道：“我跟阿杰在一起的时候，说的最多的肯定是我们的煤炭营生。但除此之外，我们聊的最多的就是赌石这个行当。阿垚老板，你说一块原石，真的可以通过外皮准确判断出里面什么样吗？我总觉得有些扯淡。没想到这次正好遇到你这个内行明白人儿，给我们讲讲？”
    那这不是问对人了吗？
    说别的何垚可能不行，但说这个那还不是张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