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夜,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方式、同样的地点,戚少钧一行人踩着点过来,与此同时,何宾带着苏牧云翻墙而入。
双方对视,其中一方略显怔愣,还是衡芜先回过神来道:“没想到真是苏大人,昨日失礼了。”
衡芜作揖赔礼。
“局势动荡,衡芜姑娘小心些也是应该的,”视线移到戚少钧身上,苏牧云狐疑道:“不知这位是...”
“苏大人,这位是镇国公府嫡次子戚少钧戚少将,少将军,这位就是络云丞相苏牧云苏大人。”衡芜引荐道。
“苏丞相声名远播戚某在边境便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某不在络云的日子里,多亏有少将军为殿下分担,苏某在此谢过!”
这话说的很见外,于情,他与表妹是表亲,帮忙是应该的,于理,身为臣子为君分忧是分内之事,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致谢,不过,也正因如此,戚少钧断定此人与叶蕴关系非比寻常。
“分内之事,苏丞相不必客气,还请室内说话。”
“苏某想....先见见殿下...”连苏牧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时连尾音都在轻颤。
众人面色一顿,随默不作声的带路。
叶蕴一日不入土为安,灵堂便一日不撤。
站在叶蕴的灵堂前,苏牧云呆愣愣的看着棺椁一句话不说,许是心已痛了太久,失麻了,此刻看着叶蕴的棺椁,苏牧云不悲不哭,仿若一个木头桩子一样,就那么静静站着,有那么一刻,白芷觉得,苏丞相的魂儿似乎也跟着主子一同去了。
想到前些日子苏牧云因叶蕴的事吐血昏厥,何宾担心苏牧云又一次晕过去,便上前低声道:“少主,就让太女先好好休息,我们过些日子再来看望。”
良久,就在何宾觉得自己要被拒绝时,苏牧云轻道了声:“好。”
“苏大人,这边请!”衡芜引着苏牧云往西苑去。
或许对于某些注定有宿命纠葛的人来说,天生便气场不合。
进到西苑的第一眼,苏牧云下意识的打量着坐在轮椅上的人,而楼子渊同样也在人群当中一眼锁定苏牧云。
一个风光霁月,一个剑眉星目,都是站在人群之中自成一道风景的人,此时却是平静如水的面下暗潮涌动。
“往日苏某与殿下夜夜秉烛畅谈时,从未听殿下谈及,原来府中还住着一位公子,不知这位公子是....”错开与楼子渊的对视,苏牧云转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白芷。
“哦,这位是楼子渊楼公子,主子于他有救命之恩,因他被仇人挑断了手筋、脚筋便暂住在公主府休养。”收到苏牧云询问的视线,白芷反应过来忙回道。
“原来如此,”苏牧云淡笑一声道:“殿下心善,往日里路遇受伤的野畜都要细心包扎一番,也难怪殿下从未提及,不知楼公子伤势恢复的如何?”
闻言楼子渊脸色一变,望着苏牧云那张云淡风轻的模样,恨不得提剑刺上几剑方才解恨。
说什么野畜不野畜的,不就是拐着弯说他与被太女救治的野畜并无差别、不重要么!
楼子渊缓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转而勾起一抹笑意道:“是吗?难道太女从前也与受伤的野畜同帐而眠过?”
同帐而眠?
苏牧云噙在嘴边的笑意顿了一下,视线再次转向白芷。
纵使白芷反应再慢也意识到眼下的情况不对劲,外人不知苏大人与主子的关系,可她与衡芜却是知晓的,孰轻孰重自然拎的清,当即摇头摆手义正言辞道:“没有的事儿,要不是你半夜偷袭主子被主子踹晕,主子怎么可能与你同帐而眠!”
误会解除,苏牧云怒气消了一半,不过想到叶蕴放任别的男子留在公主府养伤,苏牧云心头还是有些酸涩,他心中暗自苦笑一声,我的殿下呀,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
“好了,好了,都是表妹的身边人,我们还是进去谈事吧。”生怕两人再闹出什么捏酸吃醋的事,戚少钧急忙打圆场。
“苏丞相请!”戚少钧做出请的姿势。
苏牧云点头,先一步进了东厢房,剩余的人随后跟上。
“苏丞相昨夜派人过来可是想与我等商量营救皇上一事?”众人落座后,戚少钧开门见山道。
苏牧云点头:“正是!少将军这么问是否有了计划?”
“前些时日小叔从城外通了条密道到公主府,事后我们便打算以同样的方式挖一条密道到皇宫,救出皇上后再通过密道护送皇上出城前往边境与祖父汇合。”戚少钧言简意赅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苏牧云闻言沉思片刻道:“少将军此计并非上上策。”
“哦?还请苏丞相赐教。”
“其一,皇上的身体状况如何,你我都不清楚,就算皇上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救出,可一旦裕王发现皇上失踪,必定命人全力追赶,少将军有几层把握可不被裕王找到?
其二,苏某全且当少将军躲过重重追杀将皇上带到了边境军营,若裕王反咬以镇国公挟持皇上之名讨伐边境,你又该如何?
还有一点少将军是否考虑到,如今雪国、游牧族、南陵叛军三方联手组建的盟军已抵达络云边境,随时都可能开战,少将军自小长在军营,自然知道朝堂的支持对大军来说多重要,若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援,纵使威虎军如何威猛也打不赢盟军。”
听闻此言,戚少钧茅塞顿开。
“是我考虑不周,不知依苏丞相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重夺皇宫,斩杀谋逆者,只有这样,络云朝堂才不会动荡,前方将士也可安心御敌!”
“苏丞相说的这些谈何容易,裕王将百官囚禁宫中,禁军、兵部、护城军均在他手上,我们没有兵马毫无胜算!”戚少钧不赞同道。
“兵马一事就交给苏某来办,至于密道,还要辛苦诸位继续进行。”
“好,我们各司其职,分头准备。”
两人对视一眼,均轻轻颔首。
为熟悉密道的具体位置,离开时,苏牧云与何宾特意走了密道。
此密道挖的匆忙,前后距离十分拥挤,仅容一人通过,若是想要大军从此入城,恐过于耗时,看来还要另寻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