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您是张园长么？”
    “对对，请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现在咱们县里面的幼儿园不是都关了么，只有你们这里还在正常上课，我就想着让我家孩子来你们园里看看……”
    “啊这……”
    “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当然没有！”
    “好，那我中午吃完饭后就领着孩子来你们这边……”
    “好的好的……”
    ……
    挂断电话，张芳揉了揉脸，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今天这样的电话，她已经接了不下二十个，每一个都是想来幼儿园里面看看的。
    “这年头，主动招生没人来，直接摆烂反而人还多了起来，难不成这世道流行被动？”胡乱猜测了一阵，她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
    这几天她在幼儿园里面非常尴尬。
    陈昊再次住进医院，按照警方的说法，因为陈昊送两位老师回家，在途中遇到了非法的歹徒，陈昊为了保护两位老师，身中几十刀，人差点就没了。
    最后那位警员还若有所指地对张芳说了一句话。
    “我们局子里面这段时间，各种通告发得电脑都快死机了，让大家天黑之后不要出门的公告，起码也发了一百几十个了……你们幼儿园这几年情况不太好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也要稍微注意一下员工们的生命安全……”
    “幼儿园这一块不归我们管，但是社会安全问题是由我们负责的，你们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给我们带来不该有的负担……”
    张芳被这一席话说得脸红耳赤。
    现在想想，虽然幼儿园的压力的确很大，但是也不应该让她大失分寸。
    这毕竟是私立幼儿园，人家老板都没什么表示，她一个打工仔着急忙慌，忙这忙那，甚至还找了一个逃犯来幼儿园里面讲课，最后还害得老板进局子做笔录，这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因此这几天她在学校里面都是小心翼翼地避着人……
    不过事实上老师们也没有嘲讽她，说到底，能做幼师的，绝大部分心中都是善良的，幼儿园里面这些老师，每一个张芳都知根知底，都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大家都没心思去挖苦她。
    这也是李希夷没接手幼儿园之前，张芳能够拿捏这些老师的原因。
    要是换个脾气暴躁的，就那点薪水还要给人家做这做那的……张芳家里面得被人泼粪水……
    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张芳看见拿着一个牛头喷壶，正在小心翼翼给绿植浇水的老牛，脸上笑出了花:“牛叔，您不用这么忙，您老好好休息啊……”
    老牛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眼神却是不住地往班级上瞟。
    它收养的孩子小牛此时正在班级里面听课。
    昨天老牛大发神威制服了坏人，现在小牛已经成为了班级上小朋友们心中的小英雄，与小朋友们相处得非常融洽……
    这让老牛心中非常高兴……
    见老牛这副模样，张芳也不再多说，满面红光地下到一楼，然后她就看见坐在一楼大厅里面，正在安静看书的凯莎，心中顿时一紧。
    “额……李莎小姐……”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打了一个招呼。
    学校里面的四人组里面，她并不害怕李希夷，因为李老板闲云野鹤惯了，与人相处也没什么架子，她甚至从李老板那里得到了一包茶叶。
    她也不害怕鹤熙与凉冰，前者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实验室里面，张芳与她没打过多少照面，每次见面都相处得很不错，凉冰就更不用说了，这傻大姐很少出现在学校里面，每次出现总能给学园带来许多欢笑，张芳很乐意与这个嘴硬心软的女人相处。
    可是凯莎不一样，凯莎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张芳心中很发怵，每次见面，都好像是小学生单独见班主任一样……
    而且凯莎出现在幼儿园里面的频率也是最高的，多数时间都不怎么管事，经常一个人坐在三楼的天台上，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仙女。
    可是只要一管事，那势必就会指出张芳乃至于一众教职工在工作中出现的失误，那可谓是句句珠玑，针针见血……
    时间一长，张芳的“畏莎心理”也就养成了……
    她站在楼梯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凯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过来坐吧……”
    张芳只感觉自己心中像是漏了一拍一样，紧张极了。
    不过她还是规规矩矩地走了过去，坐在距离凯莎一米以外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凯莎手中的书籍，由于心理非常紧张的缘故，张芳只看见了零星几个字。
    “……人……地养……”
    “道……”
    字迹张芳感觉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你是园长，需要做的是统揽全局……”凯莎顿了顿，或许是觉得大道理不适合讲，于是换了一个说法。
    “你干这一行几年了？”
    “额……十几年了……”张芳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我一毕业就参加了工作……”
    “招生的工作你不必强求，生源不会少的……”凯莎没有看她:“你是搞教育行业的，不是搞流水线的，对于老师，可以要求严格，但不能压榨……”
    幼儿园的情况，刚来的时候她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但之前李希夷并没有主动插手这个世界的任何事，因此她也不打算管，毕竟不知道哪一天她们就走了……
    现在就不同了，看老李头那死出，或许还要停留在这个世界很长一段时间，那么一些事情她也就要说一说了。
    “还有学生伙食，住宿条件，孩子的寝室条件，这些都必须要做出改变……”
    凯莎指了指厨房:“今天的食物是不合格的，以后豆芽菜就不要买了，肉类分量一定要足够，之后我会给你一份清单，上面每个孩子的食物需求我会写清楚……”
    “安全方面实际上也有一些问题，比如厨房里面的设施存在老化现象……学校的插座……”
    “围栏……”
    “还有墙壁开裂问题……”
    “学校后面的菜地就不要留了……卫生方面……”
    “玩具区的那些玩具都太破旧了，换一批，还有种类一定要丰富起来……”
    “滑梯那边要注意，有地方已经出现了破损……”
    “还有旗杆……”
    “还有……”
    张芳听得目瞪口呆，看凯莎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敬畏变成了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