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并非生死斗,所以拉格朗日西对阵沃伦萨科的结果并不惨烈,双方也只是受了些伤。
圆台内还残留着这两场战斗留下的痕迹,或是弹丸击中的凹坑,或是被拳脚兵刃斩出的沟壑。
云奕也注意到,这些痕迹已经在吸收了养分后,逐渐有恢复的迹象。
今日的武僧与禅僧并未出现,大概也是决斗的经过与结果,无没到他们插手的程度。
圆台上的人散的干净,角斗场台阶上的观众,自然也有许多离场,或是回家,或是去兑坊兑换押签赏金的。
阿巴图鲁见云奕没有动静,他自然也稳坐在原处,注意力总是被移动的人群吸引。
“修行讲究的是专注,三心二意不可能掌控灵气。
云奕并未回头,仿佛后脑勺长着一双眼睛一般,看见了阿巴图鲁的动作。
“先生说得是。”阿巴图鲁面露惭愧,目光下垂微微颔首。
可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注意什么,云奕也没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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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原本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角斗场内,此时还在自由走动的观众已寥寥无几。
而留下来的那些人,则无一例外全都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了中央那座圆形高台之上,一个个神情专注,似乎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一场不清楚来历的热闹。
\&要来了。\&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云奕突然抬起眼睛来,压低声音轻轻说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一般,就在下一刻,从角斗场一侧的宽阔台阶处,两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奔来。
仅仅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这两道黑影便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如同两只矫健的猎豹一般稳稳落入了圆台之中。
云奕狭目鹰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那两人刚一落地,其周身便泛起了阵阵微弱但清晰可见的灵气波动。
很明显,这种现象正是由于他们丹田中的内丹所产生的影响所致。
然而,从这灵气波动的强度来看,这二人的实力应该都不算强大,顶多也只是刚刚踏入修行之路不久,处于所谓的一二骨境层次罢了。
随着这两个人登上圆台,原本还算平静的四周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站在周围台阶上的人们纷纷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有的人情绪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嘴里不停地叫嚷着。
还有些人则紧握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看上去恨不能自己亲自上台去参与这场争斗。
他们如此亢奋的表现,让人感觉就好像已经完全代入到了其中某一方的角色当中,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支持的那一方能够击败乃至亲手杀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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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台分为两块儿,即南场和北场,登台交手的双方,只能先留在一处。
因此,赌坊定下的,这种无法预测上场何人的赌斗胜负,都是以双方登台后所处位置来判断的,也就是押注南场,或是北场胜。
别说是这两人,就算是提前公布在兑坊中的对战双方,也没有说是等一个信号以后,才出手。
因为两人登台的位置在北场附近,所以必须有人先去南场。
但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都朝着分界线跑去。
直到两人中,身形稍瘦一些、动作迅速敏捷的黑衣男子,双脚迈过分界线的那一刻,人在空中就扭动腰腹立刻转身,一道寒光从手中射出,直奔对手面门。
对手很明显有所防备,眼看没跑过对方,体内的灵气便已经被调动起来,施展法术在身前,一身棕袍在灵气的吹拂下鼓动起来。
“嘣!”
沉闷的碰撞声在角斗场内回荡,瞬间盖过了这些人的呼喊声。
“原来是在抢先手!”云奕算是看明白他们动作的含义。
既然对战双方分别要从南北场开始,那一刻也就是可以出手的时机。
仔细想来,入场以后,不能一个人留在原地开始蓄积灵气,准备等对方抵达的时候攻击,或是提前防备。
因为你并不知道对手越过分界线后到底是即刻出手,还是窜逃。
若是出手也就罢了,自己攻击在先,也可能是防备在先,始终占据先手优势,可若对方窜逃,那自己施展的法术必然是白白消耗自身。
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一起抢,步步紧逼会干扰对方,让对方无法在路途中就蓄积手段,也就规避了自身被牵着走的风险。
黑衣男子的偷袭来的迅速,力道上自然弱了三分。
但棕袍男子也是仓皇应对,被对方的攻击打乱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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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云奕当然不认识,他询问阿巴图鲁也没有得到两人的信息,看来他们没什么名气,也可能是与云奕相同,来蒙杜鲁克城不久。
虽说实力不如自己,但云奕可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仍然是聚精会神的观察两人交手的招式,想要从中吸纳一些技巧。
看得出来,棕袍男子与云奕的想法一样,修为不高,灵气不足的情况下,选择放弃华而不实的攻击手段,专注加持肉身的法术。
反观黑衣男子就要冲动许多,从第一次攻击就能看出来,第一道寒光并非利刃,而是灵气凝聚的风刃。
“啧,第一场,北场胜了。”
云奕在胸前揉搓着手指。
阿巴图鲁没有多问,瞪大双眼看得更加仔细,他想知道结果,更想知道云奕为何只看了两眼,就得出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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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落幕的很快,毕竟交手的双方的修为并不高,按照黑衣男子的打法,他的灵气很快就消耗殆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被棕袍男子打得求饶。
满脸是血看上去很是瘆人,好像下一刻就会惨死在对手的拳头下面。
求救声唤来了武僧,还是昨天那位,他坚实的手臂挡住了棕袍男子的攻击,并将黑衣男子拉拽了出来。
禅僧出现,并施法在奄奄一息的黑衣男子身上。
“阿弥陀佛。”做完这一切,禅僧双手合十口诵佛号,然后朝着黑衣男子伸出手。
血污侵染的脸颊也没有掩盖住抽搐的嘴角,一枚金块儿送入禅僧的手心。
“花钱买命。”云奕远远看着,点点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见黑衣男子缓了过来,棕袍男子越过挡住他的武僧,迈步走来。
武僧并不担心对方有僭越的举动,毕竟自己全盛状态的五骨境,拿下一个实力所剩无几的二骨修行者,十分轻松。
瞅见黑衣男子将什么东西又交给了对手,对手方才离开,这场争斗也算是结束。
两人交手的时间并不持久,要说好看确实也谈不上,无外乎是这种未知的事情和结果让人着迷,特别是押注了的人。
云奕也感觉到了自己心跳的加快,看来自己也陷入了这种节奏中。
圆台上的人撤去以后,角斗场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后面的热闹,像是幽静的夜晚,藏在林中的猎人,在等待着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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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眸内藏神光,云奕依旧维持着瞳术,在角斗场内寻找着。
突然,在他并没有过多留意的地方,有两拨人突然起身,乌泱泱的朝着圆台涌去。
云奕微微皱眉,这些人他之所以并没有留意,是因为他没有从这些人身上察觉出任何灵气波动来,换言之,这些人都只是些普通人,看块头,勉强认为是武夫也可以。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想错了,但当打头的那个人跳入圆台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居然猜对了。
云奕实在是无法忽视心中的好奇,他偏着头看着阿巴图鲁。
“普通人也能上去?而且还是这么多人?”
阿巴图鲁愣了一下,他略显无辜的笑了笑。
“角斗场从未禁止过普通人进入,不过是因为请来决斗代理者只需要花钱,还能够轻松教训对手,大家才会开始这么做,最后变成了决斗代理者的角斗场的局面。”
“而且,角斗场也从来没有限制过登场的人数,只要双方分别处于南北场,就算是认可战斗条件。”
云奕看着陆陆续续进入圆台的人,粗略数了数,大概有二十人之数。
“人还不少,若是站错了队伍就开打了,中途还能调换?”
“不能。”阿巴图鲁摇了摇头。
“别看大师们不在场内,实际上他们也关注着圆台内的情况,一旦开打,各方是谁,他们都会记住的。”
云奕突然想到了一种没见过情况,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逃离圆台呢?”
“逃?”阿巴图鲁侧着头,生怕自己听错了。
“逃不了,晚辈听说,战斗一旦开始,那里就会被法术封锁,除非战斗结束,否则不会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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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场上的二十人已然分成了两个队伍。
别看他们并非修行者,但也算是有些腔调,直到双方人员各自占据场地以后,朝着空中抛了一枚木玉。
木玉在空中如陀螺般翻转,当它如流星般坠地的瞬间,两方人就如饿虎扑食般挥舞着双臂,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对方疾驰而去。
这混乱的场面,恰似一群市井流氓的聚众斗殴,虽说他们看上去都未携带武器,但那拳拳到肉的打击感,犹如暴风骤雨,让人看着血脉偾张,刺激无比。
“这场结果还真猜不透。”云奕浅浅的笑着,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会留在角斗场内,就算没在赌坊押注,这种场面看上去会舒展许多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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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场结束,阿巴图鲁凑近了些。
“先生,这两场都赢了。”
“嗯。”
云奕浅浅的回应了一声。
算是跟赌坊建立联系,云奕压了前两场的胜负,都是北场胜。
纵使大头都压在前两场上,后面两场不一定有的战局只下注了共计三十两黄金,那也是不少了,幸亏结果是好的,这一夜云奕算是大获全胜。
接下来,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看热闹了。
“算未来?”
云奕倒想看看,安排未来到底是个什么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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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圆台上躺着的十多人被清退以后,没有耽搁一刻,又有两人登台。
让云奕感到诧异的是,这其中一人,正是今夜第一场战斗的胜者,柯西布登斯。
柯西布登斯并未乔装改扮,还是之前的模样,大概是知道一旦交手,自身的攻击招式和身法也会暴露自己,这才没有这么做。
而另一方之前没见过。
“是丘比吉尔。”阿巴图鲁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听说这位前辈是五骨境,请他出手的价格很高,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场过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谁请来的,还在大师们的安排之外。”
“难道,这就是安排未来?”云奕冷冷的笑着,闭上了嘴巴,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五骨境到底有怎样的手段。
很快,云奕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柯西布登斯与丘比吉尔交手的声势比之前的都要大,同时双方皆是双目凝重,一脸严肃。
可云奕就是有种感觉,两人不只是尚有余地,更像是在都想让对方赢。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感觉,云奕并没有发现什么切实的证据,就连线索也没有瞧见。
“不会这就开始了吧?”
他随口嘟囔着,手指在眼前一抹,瞳术消失,然后他站起身来,沿着台阶往下走,逐渐靠近圆台。
角斗场内的人,都被四骨境“挑战”五骨境的战斗吸引,哪怕是注意到阴影中云奕的动作,也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过多关注。
找了个大概的位置再次坐下,云奕掐指置于腹部,嘴唇微微颤抖。
阿巴图鲁跟着云奕下来,屁股刚挨着地面,突然感受到一股冷意,他左右看了看。
“起风了?”
昨夜,云奕就已经注意到角斗场内有一些藏在长袍内的人。
那些人看不清样貌,更是无法统计数量,但没有灵气波动还是让云奕多留了一份关注。
这不,云奕刚才注意到,有一个浑身黑袍的身影,在柯西布登斯与丘比吉尔登场交手之后,有过回头的小动作。
他在观察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让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