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恰如白云聚散无常,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作者:小生杜书仁   红楼:开局世子,黛玉青梅竹马最新章节     
    水溶只能说,他见过的三个皇帝里,承治帝是对自己最抠搜的。而如今的永安帝那做派倒是有些隆德帝的影子。

    一番操作后,棺柩入地宫,放上陪葬品,点上万年灯,大行皇帝就此留下他在世间最后的痕迹,而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如果是一位暴君,就会死的普天同庆,如果是千古明君,那他的驾崩绝对是天下之憾。

    水溶想起承治帝陵寝出京的时候那夹道送别的百姓们,心说,承治帝的功绩史书上怎么写还要另说,但是百姓们其实是眼明心亮,心中有数的。

    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司徒景在下面知道有这么多人怀念他,恐怕会猖狂又得意的咧嘴偷着乐。

    正所谓盖棺定论,既然皇帝的棺材板既然已经盖死了,也该给大行皇帝上“庙号”和“谥号”了。

    对于给承治帝选个什么谥号,群臣还唇枪舌剑了撕了好几场,不过庙号倒是没有什么争议。

    《礼记》云:“祖有功,宗有德。

    始取天下者曰祖,始治天下者曰宗,而守成令主则可称之为世宗。

    故而,最终承治帝的庙号为“世宗”。

    照临四方曰明,保民耆艾曰明,任贤致远曰明,内治和理曰明。

    在水溶的提议之下,百官也都认同了大行皇帝的功绩,所以一致同意先帝的谥号为“孝明”。

    所以,扣除那一大串英武宽仁睿等等的字眼,承治帝最终变成了大晟世宗,孝明皇帝。

    望着灵牌上那短短的一列小字,水溶忽然有些惆怅。

    陛下,真的,永别了!

    对比隆德帝的长寿,水溶只能说,好人果然总是不长命的,一如父王,一如先帝。

    所以他还是当个遗千年的快乐的祸害吧。  ……

    看着窗户上映照出的剪影,黛玉奇道:

    “你不是忙着呢嘛,怎么有时间歇口气了?”

    水溶借着被黛玉推开的窗户,灵巧的蹦了进去,又被黛玉嗔怒的瞪了一眼。

    “你这古怪的,每次都好好的不走门,反倒去跳窗户。”

    水溶辩解道:

    “我这是大侠的走法,不走寻常路!你看话本子上的大侠都是高来高去的。”

    “你啊,每每都是满口的歪理!

    快别耍嘴了,既然难得有些空闲,就快来躺下好好歇上一歇。你这一路上可是受累了!”

    水溶将自己砸在床上,面朝黛玉静静的躺着,微醺的烛火照的人影越发的柔和。

    黛玉伸手虚虚的摸了摸水溶的眼睛,那里面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不开心吗?”

    “嗯!”

    水溶不意外黛玉能察觉到他隐藏的情绪,毕竟黛玉就是这样细致又敏锐的人。

    “我也没有很难过,只是有些惆怅,生离死别究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

    人的一生中注定是在一直失去,一直不停地和自己的亲友长辈告别,我只是不喜欢离别罢了。”

    黛玉声音柔柔的轻声低语,仿佛在哄小金鱼一般: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这还是你同我说过的话,今生能成为亲人和挚友,这是天大的缘分,既然有这么深重的缘分和纠缠,说不定来世也有机会再续前缘。

    正如那天上的白云,随风逐流,今日聚了又散,明日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水溶心说,什么来世,妹妹你是不知道如今投胎有多贵,何况,黛玉还是天上的小仙女,将来是要回天上去的。

    不过,这么一打岔,水溶那抽疯一样的伤春悲秋如同被戳破的泡泡,啪的一下就无影无踪了。

    “你说小金鱼此时在做什么?”

    做什么?

    黛玉心说,管他做什么,那皮小子可算闹不到她了,她可得趁着这几天没有小淘气,好好的歇上一歇。

    也不是她好好的怎么就生出一个淘气的小夜猫,专门喜欢夜里闹腾。

    她这么文静的,这小子十成十不是肖母,定然是这大狐狸上梁不正下梁歪。

    黛玉嗔怒的瞪了着扰人清梦的家伙一眼:

    “还不快歇息!”

    ……

    回程,水溶并没有放松警惕,一路上小心翼翼,总算平安无事回了京。

    令牌一交,无事一身轻的水溶立即拍拍屁股走人了。

    “祖母,这小子可烦你了?”

    水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路风尘仆仆的进了屋,一把上前将正在榻上玩大船模型的明哥儿抱了起来。

    “这舶来的自走船,我小时候要祖母都没给,没想到如今却让他这小娃儿来霍霍。

    可见是有了曾孙儿,就不疼我这个旧孙儿了。”

    说罢,水溶还顺手颠了颠小金鱼:

    “小胖墩又沉了些,可见祖母可比我们会养孩子,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徐老太妃被逗得呵呵笑开了,手指虚点了点水溶:

    “你这猢狲,多大的岁数了,还如此胡闹,竟吃上三岁小娃儿的醋了!”

    而明哥儿抬起头,幽怨的小眼神直往糟心的老爹身上戳。

    怎地红口白牙的凭空污蔑人呢?

    多大的岁数了害臊不害臊,还同他争宠,不止在娘亲那里挤兑他,连曾祖母这里都不放过。

    更过分的是,这坏人竟然叫他胖墩!

    他怎么胖了?

    明哥儿端起小胳膊端详了一下自己,然后有些丧气的小小叹了口气。

    白白胖胖藕节儿一样,像他最喜欢的那套大阿福。  紧接着明哥儿又给自己打气,爹爹一定是骗人的,外祖母说了,他这是可爱有福气,等长个子之后就苗条了。

    哼,外祖父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厮人模狗样,可惜不干好事!

    明哥儿觉得外祖父骂的对极了。

    外祖父,快来看看,这会可恶的老爹又在欺负小孩儿了。

    明哥儿挣扎了几下,等水溶放下他之后,他行了个礼,问了个安,就气咻咻的偏过头,埋到了老太妃的怀里。

    他决定,单方面和坏父王绝交一炷香。

    “这是怎么了?”

    嗯?明哥儿猛的直起身来,噔噔噔的跑过去。

    “娘,你也回来了,我好想你呀!

    父王欺负我,你快帮我教训他!”

    水溶:小告状精!

    黛玉给徐老太妃请安之后,蹲下身乐呵呵的揽着明哥儿,看着扭糖似的在怀里撒娇的小金鱼,黛玉忍不住叹道:

    “你这爱撒娇的小缠人精。”

    同时,心里忍不住也啐了一句,果然是子肖父,大的缠人,小的也一样。

    ……

    司徒悯劳累了一番正准备好好歇上一歇,浑然不知已经有一个天大的黑锅即将降落到他头上来了。

    皇帝发作的毫无征兆,忽然一日,就有锦衣军封锁了义忠郡王的府邸。

    得了抄家这个活计的水溶很是积极的前去传旨。

    由于除了刺客的栽赃没有太多的证据牵连上义忠郡王,皇帝干脆将罪名含混了一些。

    理由就是“诸处夤缘,肆行无耻”,简单来说,就是这人很坏,到处拉关系,行为放肆又无耻。

    又说义忠郡王的案子牵连众多,是他这个皇帝仁慈,不忍心那些人收到牵连,才没有把所有的罪名都宣之于众。

    但是这话也就糊弄糊弄外人罢了,若是有足够的证据,皇帝恐怕会乐颠颠的三司会审,明正典刑。

    锦衣军查案是个什么德行,那是大晟人都知道,既然用上了锦衣军,显然是诣在制造证据。

    说白了,这事不过是皇帝收拾不顺眼的前竞争对手,其他大臣顺水推舟罢了。

    有句话叫做,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水溶或是永安帝,他们都知道刺杀这事和义忠无关,明显是陷害。

    但是还有一句话身在高位的,没有哪个屁股底干干净净经得住查的。

    司徒悯整个人都懵了,他就想了一想,根本啥都没干过啊!

    转头去看谋士,只见谋士也是一脸茫然。

    司徒恒这个狗贼,竟然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他听说了皇帝被刺杀,还有点遗憾的做着皇帝嘎了他上位的美梦的,甚至在心里暗暗嘲笑新皇果然是不得人心。

    谁想到刚回京就等来了抄家的圣旨。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做没做这事自己还不知道吗?

    更可恶的是,被派来抄家的人竟然是他的宿敌北静王,这岂不是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义忠郡王想到他书房的暗格中还没来得及销毁的那些密信,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说皇帝如今还没什么铁证,这次抄家之后恐怕就有了。

    早知道,还不如听谋士的劝说,直接反他娘的。

    “北静王,我乃司徒家之人,你一个外姓有什么资格审我?就算要处置我,也该是宗令或者宗亲。”

    水溶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抄着手说道:

    “自然是因为本王眼神好,鼻子也利呀,义忠,你可要祈祷你的小尾巴藏好了。

    你放心,栽赃陷害,无中生有的事本王是不会做的。”

    毕竟,有锦衣军在呢!

    掘地三尺式抄家之后,水溶满意的拍了拍手上那厚厚的一摞证据,这次义忠恐怕翻不了身了。

    义忠郡王有句话说的不错,他是皇族之人,所以别人喜提诏狱的时候,司徒悯得以在宗人府住上了单间。

    水溶对审问义忠没有兴趣,因为他知道司徒悯有几斤几两,他反而比较在意义忠麾下的谋士,尤其是在王府资历最老的那个。

    皇帝的精力都放在司徒悯身上,反而不在意这种小虾米,在永安帝看来,什么谋士都不过是家奴罢了。

    北静王既然想要,那就随他去审,正好可以拉拢一番北静王,简直是废物利用啊,美汁汁。

    “刺杀陛下已经是妥妥诛九族的大罪了,你就算忠心不二准备殉主,难道也不在意自己的亲友吗?

    你的亲族都要受你的连累,啧啧,何其无辜!”

    诏狱之中,谋士听了北静王的话心中不是没有触动,不过这点话术还不能动摇他的心志,谋士微微摇头,北静王是把他当成那些反复无常之人,或者好糊弄的毛头小子了吗?  “王爷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了,但是若想让我背叛王爷,那是休想。”

    水溶俯下身,定定地注视着此人:

    “司徒悯是个什么德行,你我都有数,外妒内忌,优柔寡断,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在二十年前,你也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我不信你真的会对这种人死心塌地。

    所以,你忠心的到底是司徒悯,还是那位老义忠亲王?”

    谋士皱了皱眉,木然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怒意。

    “若非小人陷害,先太子本该是社稷之福,大晟之幸,什么狗屁的义忠亲王,这追封才是对主公的羞辱!”

    水溶步步紧逼:

    “先太子英明神武,仁慈爱民,你们却蝇营狗苟,满腹阴谋,争权夺利,贪婪虐民,你又对得起先太子,对得起当日踌躇满志,满心理想都是为民做主的自己吗?”

    这话如同重重一锤,狠狠的落在了谋士的心上。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在当年提笔挥毫,为民请命的手,如今却满是鲜血和脏污,谋士惆怅的长叹:

    “当年那件事毁了太多人了,当初的江南三杰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皆是物是人非。

    当年的何所思早就死在那一年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我浑浑噩噩到如今,也不过是为了保全主公的一点血脉罢了。

    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是我对不起主公。”

    水溶见那谋士似乎打开了一丝心防,顿时趁热打铁:

    “我父王一心国事,也从来没有对不起那位,你当年又为何要刺杀于他?

    若非如此,我父王也不会早逝!

    若我父王如今尚在,看在那位的情面上,也会护着司徒悯,是你们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依仗。

    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没有一丝愧疚吗?我父王又有何辜?”

    何所思怔怔愣愣的看着水溶,仿佛在其中寻找水铮的影子。

    水铮啊!

    他们曾经是最好的同僚,虽然一文一武,却有同样的心思和志向。平生所愿就是辅佐他们心目中的英明君主,开创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