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思洋仔细思考后,表示自己要先返回泠刀门,然后请林副门主带人来萧国寻找其父的踪迹。既然在这里没有发现其父的身影,那就说明其父多半还活着。可若是靠她一个人寻找,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不仅是因为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更是因为她没有这种本事和能力。
那女子听到岳思洋的话,当即决定保护岳思洋返回泠刀门。岳思洋本想拒绝,毕竟她对那女子的底细还不了解,可一想到昨晚的事,她也就释然了。若是那女子真的对她有不好的想法,昨晚又何必救她。再说了,那女子方才还祭拜了她的母亲。就凭这一点,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想通这些后,她当即应了下来,还刻意与那女子拉近关系,称其为“恩人姐姐”。
主意一定,两人即刻启程南下,没想到刚离开萧国,岳思洋就遇到了门中的林副门主及一众弟子。一问之下才知道,林副门主等人是来寻找岳思洋并接回其母及其他弟子的遗体的。而其父早在半个月之前便已经返回了泠刀门,可他伤势过重,不得不将此事托付给林副门主。
那女子见岳思洋遇到了同门之人,想着岳思洋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了,也就提出了告辞。岳思洋虽然苦苦挽留,甚至打出了感情牌,但那女子丝毫不为所动,还是执意离开。
临别之前,岳思洋再次询问那女子的姓名及住所,表示自己回到泠刀门后,一定要带着其父亲自上门致谢,既是为了感谢那女子对她的救命之恩,也是为了感谢那女子此前安葬和祭拜其母的恩情。可那女子依旧没有说出自己的来历,只是告诉岳思洋,若是将来的某一天,岳思洋收到了一枚蟠龙玉佩,那就代表着她们要重聚。到时候,所有的答案都会揭晓的。
说完这些,那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岳思洋目送那女子离去的背影,心里面五味杂陈。尽管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经过了昨晚的事后,她们已在不经意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再之后,岳思洋跟着林副门主重返当初遇袭的地方。一番祭拜后,将其母与其他弟子的遗体挖了出来,装在了早就备好的棺材中,返回了泠刀门。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出过远门。
一晃四年过去了,岳思洋再也没见过当初救她的那名黑衣人和那个神秘的女子。不成想,就在今晚,她得到了当初那女子说的线索。这使得她对不知何时才能见面的约定充满了期待。
另一边,离开庶园的宓经玉找到了离恨天,将他从岳思洋处得到的消息传达给了离恨天。
“大师兄,如果岳家妹子没有说谎,那就说明城主府里有暗鬼。”宓经玉语气严肃地道,“城主府的令牌虽然发出去很多枚,但家奴那里都有记载,你只要查一下谁的令牌不在身上,想必这暗鬼很快就露出水面了。不过,我好奇的是,指使岳家妹子的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动机。岳家妹子手无缚鸡之力,那人却故意引导她进府来刺杀你,这岂不是注定失败的事吗?”
离恨天微笑着看着宓经玉,待他说完后,方才悠悠地道:“令牌的事我也想到了,已经让家奴去查了。至于你岳思洋被人引导来刺杀我,我觉得是狗急跳墙加上顺水推舟所导致的。”
“大师兄的意思是,这其实是一场乌龙?”宓经玉像是想明白了一些,分析道,“如今江湖上盛传我轩辕城抓住了邬蒙,要彻底灭了邬家堡的道统。此前,岳凌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干涉邬家堡的事,那么,岳家妹子情急之下,想出刺杀你这种昏招也是常理,这一点也可以从她那里得到证实。与此同时,又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第三方势力入场,想将明确表示置身事外的泠刀门拖入这摊浑水中。而在这时,他们正好遇到了要刺杀你的岳家妹子,于是顺水推舟,将岳家妹子引进府里,想借她的手挑起我轩辕城与泠刀门的矛盾。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躲在幕后,不会太早暴露。而无论岳家妹子是否能成功刺杀你,我轩辕城与泠刀门这个梁子终究是结下了。这样一来,‘三阳’之地的江湖局势就彻底乱了,幕后之人便可以坐山观虎斗,等我们两败俱伤之后,幕后之人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大师兄,不知我分析得可对?”
“三师弟聪慧,我正是这样想的。”离恨天附和道,“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幕后之人最有可能就是凤梧宫等派。他们这些个隐世门派,想重出江湖、搅乱风云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若真是如此,我们要不要通知道宗?毕竟他们才是对付隐世门派的主力。”宓经玉道。
“不必,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凤梧宫是我轩辕城的世仇,这个仇我必须亲自报。”离恨天恨声道,“再者,以道宗的能耐,他们应该早就知道隐世门派密谋出山的事了,我们就不掺和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处理好邬家堡和邬蒙的事。师父的佩剑,我们必须找回来。”
宓经玉点了点头,微笑道:“听大师兄的。对了,大师兄,家奴这个人,你要注意一下。”
“我明白你的担心,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离恨天道,“尽管他是前任家奴亲自培养的,但他的来历太过神秘,而且在府里的行踪也很诡秘,这不得不令人怀疑。但我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毕竟府里现在能用的人手有限。只要他不犯糊涂,我就可以假装不知情。”
闻言,宓经玉的眼中满是敬意,拱手道:“不愧是大师兄,如此缜密的心思,小弟佩服!”
“你啊,又跟师兄我装模作样是吧?”离恨天失笑道,“细论起来,你的心思又岂会比我差?就拿师父当初派你去泠刀门给岳凌贺寿那件事来说,师父当初有心拉拢泠刀门,想让你娶了岳思洋,从而与泠刀门结成亲家,以在‘三阳’之地建立盟友,从而一步步扩展地盘。可你呢,你虽然清楚师父的心思,可你并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反而乐呵呵地接受了师父的暗示。结果呢,你转头就与岳思洋结拜了。虽说没有达成师父的理想目标,但结果却是好的。当然,若没有邬蒙得罪了我轩辕城的事,轩辕城与泠刀门的关系应该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毕竟有影秋的那一层身份在,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跟岳凌撕破脸皮。岳思洋今晚闹出的糊涂事,我就不追究了。我知道已经给她疗过伤了,你等下便派人给岳凌去信,让他明早来把岳思洋领回去吧。记得告诉岳凌,让他多上点心,像今晚这种事情,我以后不想再看到。”
宓经玉欣喜万分,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躬身道:“多谢大师兄体谅,小弟在此谢过了!”
“何必如此多礼,坐下吧!”离恨天压了压手,感慨地道,“如今轩辕城就数你我兄弟最亲近了,若是你还与我这般客套,那我可真就觉得寂寞了。城主这个位置,实在是不好坐!”
宓经玉点了点头,随即坐了下来,与离恨天闲聊了起来。兄弟俩感时伤事,忍不住席地而坐,一边喝酒,一边畅谈,情绪激昂时甚至还切磋了几招,直到丑时方才心情畅快地散去。
随着新的一天的到来,江湖中的矛盾似乎也随着新升起来的太阳而消失了。而在世俗中,昨晚在景清馆驿中休息的沈熠此刻正赖床呢。最终,在赵云溪不懈的努力下,他终于起床了。
听到沈熠起床了,芸儿便端着一应洗漱用品走了进来,开始伺候他刷牙洗脸、梳头更衣。待收拾好一切后,他们又敞开肚皮吃了早饭,然后整理行囊,套上马车,准备继续回家了。
辰时三刻,收拾妥当的众人离开了景清馆驿,出了永寿县的城门。而沈德良在城门刚开的时候便骑着快马出了城,在两名化妆后的禁卫的陪同下,朝着京都驶去,替沈熠报信去了。
越靠近同安县,路上的黄土就越多。沈熠隔着车窗看去,满脑子都是“要想富、先修路”的宣传标语。赵云溪见他看得出神,忍不住问道:“夫君,这路上都是黄土,有什么好看的?”
沈熠放下窗帘,对赵云溪道:“黄土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因为我打算把这条路变成没有黄土的路。不过这是项大工程,我可不敢擅自做主。但是,我们封地内的那些路,我可就要自作主张了。等回到家里,我先草拟个奏折,将其中的利弊分析清楚,然后交给陛下,让他定夺吧。只要他能够同意,我就可以建一条高速公路。到那时,我们以后就能更快地回京了。”
“夫君,什么是‘高速公路’?”赵云溪一头雾水地道。她不明白这四个字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于是让沈熠跟她仔细讲讲。反正这一路上也挺无聊的,还不如让沈熠讲点有趣的东西打发时间呢。再加上她也对沈熠所说的更快回京一事很感兴趣,因而表现得很是热情。
沈熠也不藏着掖着,微微想了一下,便将有关高速公路的事讲尽可能有趣地给赵云溪听。
或许是沉迷于对未来的设想,沈熠竟忘了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便过去了。当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之后,沈熠这才在芸儿的提醒下,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了同安县城了。
按常理,他们一进入县城,就该派人先行回子爵府报信,让府里的人提前做好迎接准备。若是沈德良没有回京都的话,这种事自然该由他去做。但现在沈德良不在,沈熠也没有想到这一茬,因而就没有安排任何人回府里报信,而车队也就这样径直地朝着子爵府驶去。
等到子爵府的人知道沈熠回来时,沈熠的马车已经停在子爵府的大门前了。守门的门吏一见到沈熠的马车,立即小跑着迎了上来,大礼参拜道:“奴才等恭迎少爷、少夫人回家!”
待马车停稳后,沈熠率先跳下马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玄策和姜姝这时也从马车后面走了过来。车夫刘三取下马凳,放在马车右前方,恭敬地道:“少夫人,可以下车了!”
闻言,赵云溪推开车门,弓着身子走了出来。沈熠急忙上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小心地将她扶下马车。随后,车厢内的芸儿、曾容、文竹等丫鬟也依次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沈熠看了一眼后面的沁儿和扈豹的马车,命芸儿先行进府,安排两人的住处。按照沈熠的想法,尽管他们都是客人,但沁儿与沈熠的关系更亲近,且扈豹与她又有些矛盾在,沈熠便让芸儿将她安排到主院云深院,跟曾容住在一起,反正她们之前也都是聆音楼的人,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住在一起还能培养一下感情。至于扈豹,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客院吧。
正在这时,留守在子爵府的代理管家阿福和护院总管陈志等人都听说了沈熠回来的消息,急忙召集各自的人手出府迎接。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沈熠没有提前派人回来报信是为了考验他们的临场反应,顺便给他们来一个突然袭击,因而彼此的心里都很紧张,生怕各自手底下的人出了什么岔子。而等他们得知沈熠只是单纯地没有想到这一茬的时候,这才不约而同地放下心来,带着各自的人依次向沈熠和赵云溪见礼。整个过程虽然很是烦琐,但沈熠还是忍住了。
一刻钟后,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都行完了礼。看着面前这乌泱泱的一堆人,沈熠不免有些感动。无论这些人是不是自愿的,但在他看来,这些人只要是来欢迎他回家的,那就足够了。
随后,沈熠叫来阿福,安排了他两件事:其一,尽快安排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到云深院,具体该放到哪里,自有赵云溪安排;其二,尽快安排人将西院的空房间打扫干净,让随他从京都而来的禁卫好好休息两天。不管怎么说,这些禁卫都是圣帝派来的,他也不能太过随意。
阿福领命而去,沈熠则挥挥手,示意众人各忙各的去,不必堵在府门外。他早已看见了人群外的玄封和玄鹭,可由于被这些丫鬟仆人挡着,他也顾不上搭话,好在现在没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