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涟漪睡醒时,那日头都照进屋里了,她昨天被方橙吓的直不敢吱声!现在也不敢,就怕那老婆子发疯,剪她舌头。
她一起身,浑身疼,那脸肿得,耳朵也被扇的通红。被程禄山踢的那一脚,在肋下,这一喘气就跟针扎似的。
小腿也被踹了一脚,一片青紫!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昨晚那程狗渣说休了她,来啊!来休啊?休了好,老娘找个第二春!老娘找个侯爷,王爷再来打你的脸!也真打的那种!
许涟漪又有斗志了,起身把那放凉的稀粥跟地瓜都吃了!又把自己的嫁妆开始收拾,当然那钱要随身放着!
这么一活动,被程狗渣打的地方反而不太疼了。
方橙昨个又是半夜三更听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有进度了。可程禄山就在炕尾,她选择了暂时不查看。
今儿早上到晌午也是人进进出出她的屋里,没个有独处时间,也就放下了,反正也跑不了,等休了许涟漪再说!
方橙也慢慢琢磨一些规律,比如许涟漪挨打,她的系统就给进度,爆金币!
想到这儿,方橙开心的笑起来,可笑容逐渐凝固!
因为系统在脑域中告诉方橙,那几个被卖的孩子挨的打,就是打死许涟漪都不为过。
方橙的心里真不敢想像,要怎样的程度,打死许涟漪都不解恨!
这时,程银山家的来问中午做什么饭?
方橙说道:“做疙瘩汤吧,用五花肉呛锅,加姜,加上四个鸡蛋!最后出锅时再点芫荽。拌白菜根,蒸上4个饽饽,加上地瓜芋头。”
打她算什么?打了疼一阵,不疼就忘了。不如来个虐心的对比差吧?
…………
程禄山给许涟漪送的午饭是一大碗加了肉丁的疙瘩汤,半个饽饽,两筷子咸菜。
一进屋就发现了变化,这个许妮子把屋里东西都收了,无论是她自己的还是程禄山的。
把饭放在炕上,许涟漪坐在热乎的炕上,梗着脖子,顶着猪头脸,对程禄山发出不屑的哼声!
然后就端起碗来吃起饭,喝起汤来。
程禄山在许涟漪发出哼的声音时,发现许涟漪与程四海竟如此之相像!
原来如此,终究不是一路人……
回到方橙屋里,哥嫂,侄子侄女都在忙活削玉米粒做种子。
方橙没动手,抱着三锤给他一个梨在啃,这小家伙从开始吃过一个酸梨后,就喜欢上了。哥哥姐姐都不与他争,所以每日一酸梨就成了三锤的了。
程禄山回来后,也动手搓起了玉米。对于老三媳妇,几个大人都没问,以为方橙在调教儿媳妇。
几人说想今天又开词堂为了啥。原来是为了水井的事儿。
虽没有把水井圈进程家祠堂,但是因为是全族兴旺之兆,就打算明年开春加固井口,抬高井沿,架上辘轳。又安排人在开春前每天看守,怕外村人来打水的多了,出危险。
程银山讲:“每户出一百文,五天一家出一人,看井去。”
“东院的那家说没钱,也不出人!”
程铜山补充道。
程禄山又笑着讲:“那程四海说完不一会儿,他家的马六就喊:‘老爷,俺来接你来了!’然后全族人都看向程四海,他的脸厚的走了!”
还真像程四海啊!
晚饭,小米粥加大枣又加红糖,两块红薯,许涟漪吃的欢,还嘴里乱说:“对我再好,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呵!稀罕!
晚上方橙给五个孙子孙女也发了奖励,特别云笙,云承!他俩说话算话,把老牛照顾很好,云贞云舒懂事听话,耐得住,云启长了两颗牙,统统都奖励!
云笙云承每人十五文,云贞云舒每人十文,长一颗牙得一文的云启得了两文。
被祖母叫着大名,领奖励,真是太开心了。
…………
昏黄的油灯下,方橙正在纳鞋底。
程禄山手中拿书,实在看不下去。
又见老娘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那双粗糙有力的手,一下一下用针穿透厚厚的鞋底。
“娘?我……”程禄山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
方橙手中活计不停,却安慰小儿子讲:“娘知道你的顾虑,虽说男子休妻易如反掌,可十八乡甚至一个县城也没几起休妻的。结两姓之好,走了六礼,又有媒人为证,休妻也伤男子颜面!”
程禄山确定有这些个顾忌,可比起与许涟漪再过个几十年,这些算个啥?
“老三,你不用怕,这个恶名我来担,本来就是许氏对我口出狂言不恭敬。以后你的婚事娘不再参言,你自己做主,我来出聘礼!”
程禄山在老娘说出体谅他的话来,已是泪流满面。
方橙低头依然纳着鞋底,一针针,拉线丝啦声。
“本来那许氏说出卖二锤与小锣时,我就打算把她休出去了。可那会儿更应该与东院的分家 !分家后,咱家什么都缺,除了一口锅,十几口家连柴都没有,米面吃不到开春,碗筷箸篓坛子缸,除了几张铁锹,农具还没着落。那时候咱家最缺的是好名声!许氏还整日的叽歪,你那时心思,当娘的没看懂,就要忍她几日罢!”
程禄山羞愧极了,确实如此。
“有时机缘巧合来的太合适,舍弃点小利益却能换个好名声,更可以把东院那一家子甩掉!再舍点利益,为族里做出点儿实事,连老天都帮咱们,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做吧。”
“嗯,儿子知道了!”程禄山仿佛有了主心骨,拿起书看了起来,有时还小声的朗读背诵。
油灯下,一个飞针走线手快废了,一个斗志昂扬发奋中!
人类的悲欢并不是相通的。
…………
程银山与三弟去前屯庄,去请弟妹许氏父母,三弟要休了许氏!
一路上他一会儿一看老三,把程禄山看的以为有什么不妥。
“大哥,你有话就直问,不用一直看问。”
程银山清了清嗓子问三弟:“你与许氏真过不下去了嘛?都说夫妻打架那啥合,凑合凑合过一辈子得了,再娶一个也不见得比这个好。”
“大哥,你别劝,娘都同意了。”程禄山有些颓废。
程银山真不会安慰人,只能拍拍弟弟的肩膀:“我也只劝你这一次,不后悔就行。”
日头刚升起,二人来到前屯庄许家门口,还没拍门,只许氏的爹背一个背筐出门捡狗粪。
见到程禄山兄弟二人上门,有些吃惊,连忙叫人进门喝口热汤。
此时二人身带孝不合适进门。程禄山就与岳父走问远一点的树林边上。
程禄山大体讲了一下许氏对婆婆不敬之事,气的许氏的爹许二胡要去揍许氏。
“女婿,你先回,俺和她娘去教训她!”
“岳父,您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中人,一起来我家把许氏带回来吧。小婿等您来!”说罢就与大哥一起走了。
等那兄弟俩走远,许二胡也顾不得前方的几坨狗屎了,连忙往家跑。
胡家人不敢太意了,赶紧找了当初的媒人,又请了族里一位有些许辩才的兄长,几人往程家赶。
再快也过了午时,许二胡夫妇进了女儿的房间,见女儿在吃饭,白面饽饽,玉米粥,炒白菜油汪汪的。
许二胡见女儿坐在热炕上扒饭,见他们来了,也不迎接,嘴里一口饭堵着说:“你们来了啊!”
许二胡气的不行,坐在凳子上瞪他大女!倒是他婆娘看着闺女被打的脸都肿了,心疼的掉眼泪。
“说说吧,做了什么让程女婿非要休了你?”许二胡问道。
许涟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那个老太婆成天磋磨我,她儿子听她的就揍我了!”
许二胡半信半疑,却不敢让大女被休,只能劝道:“那一会好好给你婆婆赔礼道歉,肯让你干活那是教导你,别不知好歹!不服气你就媳妇熬成婆婆,到时候就摆款是了。”
他婆娘也劝道:“这程方氏还是讲理的,你这个妮子是不是乱说话了?咱老许家可没有被休回来的闺女!”
许涟漪望着这个身体的爹娘,明明才三十出头,却老的跟五十岁一样。三句不停让她给老太婆去陪礼道理,真是让人失望!
许涟漪不知声,只是低着头。
许二胡以为她有悔意,又劝道:“一会爹给你细细问问,如果是你婆婆真搓磨你,咱也不是吃素的!”
“对对,咱们许家也有人!”
…………
当初程许两家找的媒人姓方,是方氏的远房堂妹,堂姐妹一见面先是热情的说了几句家长里短,这才转到程许两家的事来。
许家来的是许二胡的一个族兄,本不想来的,但又怕真有许家女被休回家,那颜面可是被踩在地上了。二胡家大妮最是听话又恭顺的人怎么会顶接婆婆?
来到程家,家中因刚与大房分家,住处有点狭处,但东西归置的井井有条,多而不乱。又每个儿子都有屋,就连大妮屋都是新瓦!
主要是有牛,且有车。
这程家日子不难过!听听为啥要休许氏女!
“二姐,你说哎,让我这十里八乡的巧嘴都没法张嘴!我这儿保媒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了,这还真是头一次碰到要休妻的份上。这,这总要让许家辩上几句话不是?”
方橙让老大家的给客上都上好茶,给许二胡夫妻也留了。
“先喝口杯茶,等一下许氏父母,咱们一起说罢!”话音刚落,许二胡夫妇带着许涟漪进了屋子。
此时此刻,屋里人有方橙,程禄山,媒人方氏,许二胡夫妇,许家族兄,许涟漪。
方橙先讲了:“我们程家没请外人,只想着两家好聚好散,许家把人,嫁妆和休书带走!”
许二胡推了一把许涟漪,斥喝道:“快给你婆婆赔礼!你个不孝女!”
许涟漪被推到方橙面前,看着此刻慈眉善目的老太,和昨日那要剪了她舌头的恶婆婆重叠在一起了。
“赔礼道歉?给这个恶婆婆?她起了全家都得起,日头不出来就吃早饭,一天天的就让干活,吃个什么饭还要找她拿粮,管东管西的!挑拔我和相公的小日子!成天说东说西,以为她是谁?如果不是嫁给了她儿子,谁认识她!”
许涟漪真心助攻自己被休!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觉的没话说了。
能言巧辩的许家族兄被许涟漪气的要炸了!
许二胡夫妇俩望着自己的大女,好久憋出一句:“你疯了吗?”
方媒人自己拧了一下胳膊,挺疼,对方橙讲:“休书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