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埔东北角,八仙岭山下,龙尾路。
此地在港城算得上偏僻,道路两旁都是老旧的唐楼,偶尔会路过一些农庄。
若是在休息日,会有些人来到此地吃吃农庄菜。
不过,今日周三,时间临近傍晚,夕阳挂在了海面上。
山脚蜿蜒的公路上,四辆车排成一队,鱼贯而行。
为首的,是两辆丰田大霸王(面包车),里面坐满了马仔。
后两辆车是黑色皇冠,花衫栋坐在前面一辆。
“罗刹太小心了吧,开法拉利怎么了?”
“出来混,就是要威啊!”花衫栋坐在后座,和四眼明抱怨。
“老大,非常时期嘛,罗刹哥这么做才对。”
四眼明头也不抬的说道。
他的膝盖上摆着一本法律类书籍,正在翻看。
前几天,四眼明通过了港城大学的招生考试,现在正在为入读法律系做准备。
“丢,还没到最后火拼的时候呢,怕什么。”
花衫栋嘴上这么说,神情却安静下来。
四眼明知道,老大抱怨两句过个嘴瘾就没事了,罗刹哥的每一个决定他都不会反对。
古惑仔是非常奇怪的职业,他们在规则上有着极端两面性。
有时候他们十分遵守规则,有时候又是规则的破坏者。
例如每两年的重选,他们要照着规则去赢得上一代叔伯的选票,更要夺得龙头棍。
少了一样,帮里的兄弟便不会认可你。
但相反的,如果做到这些事,又能用违背规则的手段。
威逼利诱,私下打杀,潜伏抢夺都能做出。
现在,花衫栋要去拜访一位叔伯,希望他能投出关键性的一票。
如果谈不拢,那两辆丰田大霸王里的马仔就可以做事了。
滴滴……
大哥大响起,花衫栋拿起按下通话键。
“靓驹,咩事啊?”
“长毛洪和丧牛联手是吧?”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躲起来玩什么花样啊。”
“管他这么多,叔伯投票通过,我们地盘人马又是最多的,如果长毛洪不交龙头棍,那没什么好说的,打喽!”
“打到他交为止,江湖道义怎么都说得过去啊。”
花衫栋没什么担忧神情,笑着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四眼明也是如此。
上一代叔伯共有十三人,如今有六个明确会选他。
再加上今天去拜访的尖叔,花衫栋将在道义上拥有绝对优势。
山路尾端,忠记农庄的招牌出现,还要往里开一段路。
此时,夕阳彻底沉入海面,天空一片暗淡的血云。
左右密林森森,冬季鸟兽的叫声也少了许多,显得格外安静。
农庄门口,左右的路灯只剩一盏,孤零零的照着,令人看不清农庄内里的情形。
“哇,黑麻麻的搞什么啊?”四眼明推了推眼镜,不满的说道。
“你不懂,这种地方才有最正的野味。”
“等下让尖叔给你弄点稀奇货。”
花衫栋打开车门,来到后面那辆皇冠旁边。
车门摇下,露出游辰的面容,在他身边坐着靓驹,正在打电话确认着什么。
“你先进去,我先看完这一门功法。”
游辰举起手中的册子,上面写着《八大劲》三字。
这也是一门硬气功,不过来历颇大,是从《易筋经》中脱胎而出的。
“行,给你留一碗炒粉?”花衫栋问道。
看到游辰点头后,花衫栋走入马仔们的簇拥之中,朝农庄内走去。
“罗刹,有消息了。”
靓驹放下电话,说道。
“说吧。”
“城寨里那个女人,老公出老千被扔出城寨后,不够钱养活两个女儿,日子过得很窘迫。”
“和她关系好的一人说,有一天那个女人说找到了赚钱的门路,就是去医药公司要药人。”
“随便吃点药丸下去,就能领一笔钱。”
“她就是拿着钱去买了一堆腊味,还在朋友面前炫耀。”
游辰皱眉,是科技不是非凡力量?
不对,杀死三仙饭店的诡怪,面板明明增加了一点修改点。
“什么医药公司知道吗?”游辰问道。
靓驹摇头,说道:“那女人自以为找到了生财之道,不肯告诉别人。”
“呵……”
游辰讥讽一笑。
农庄内,长长的走廊建在水塘边,一盏盏昏暗的红灯笼悬挂,将一切蒙上一层红纱。
花衫栋带着一群马仔走过,脚下踩踏的木板发出咯吱响声。
“尖叔!人呢?”花衫栋喊了几声,农庄内却无人回应。
“扑街,放我鸽子?”
花衫栋斜眼瞥去,满心怒气。
“老大,这么不给面子,烧了他的农庄!”一位马仔想博出位,上前建议。
“痴线啊你!”
花衫栋反手抓去,扣住马仔的衣领说道:“要烧也要先烧点饭菜吃。”
入夜,花衫栋早就饿了。
“走,去后厨找找看有没有吃的,有米粉最好。”
花衫栋指着农庄深处说道。
马仔们自然会意,去里面去找吃的。
花衫栋则是寻了个椅子坐下,嘴里骂骂咧咧。
“扑街,不想支持我早点说嘛,玩什么消失。”
“老大,也许是长毛洪他们把人抓走了。”四眼明猜测道。
“有可能。”
花衫栋转念一想,又开始骂长毛洪玩阴的。
农庄内部,越发昏暗。
十几个马仔摸索着。
“有找到开关吗?”一人问道。
啪嗒!
一人点起火机,找到了墙壁上的开关。
拨上去之后,却没有灯光亮起。
“丢,开关坏了。”马仔低骂一声。
“算了算了,都用火机。”
啪嗒啪嗒……
十几个火机亮起,昏黄的火光只能照亮一点范围。
马仔们仔细辨认,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农庄宴客的大厅。
“还要往里走,才是后厨。”
一人走在最前方,忽的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在地。
“扑街,什么东西?”
他弯下腰,火机朝地上照去。
入眼处,却看到一片血红。
“呕……恶心!”
他的异样表现,让周遭人看来,也看到了差点将他绊倒的是什么。
是一只死鸡。
胸腹洞开,鲜血糊在地面上。
仔细望去,胸腹内没了内脏,被整个掏空。
“是黄鼠狼吗?”
“可能吧,别管了,先去找吃的,不然老大发火了。”
那人说道,起身继续前行。
在他抬起火机的刹那,眼前黑暗中好像站着两道白影,像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