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您这犯得可是谋逆的大罪，臣妾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张佳氏说这话的语气很是阴阳怪气，那眼里的憎恨一点也没减少。
    “左右都是一死，那臣妾为什么还要忍着？”
    “你这贱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忤逆，你这是不孝。”惠妃大声的咆哮道。
    “额娘这话说的真是可笑，忤逆又如何？不孝又如何？命都快没了，说这些又有何用？”
    “臣妾不该恨吗？臣妾的弘方才一岁，才刚学会叫额娘。贝勒爷如今做出这种事情，臣妾的弘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弘方不说是未来了，只怕连性命也快保不住了。”
    “贝勒爷今日当着百官和使臣的面谋反，就是斩断了我们所有的退路，额娘您说万岁爷会如何判我们呢？”
    “贝勒爷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考虑过我，可有考虑过孩子们？”
    “额娘，您说我们是会判斩首还是流放呢？”
    惠妃：……
    胤褆：……
    “怎么，爷和额娘怎么都不回答臣妾的问题，是回答不出来吗？”
    惠妃直接被张佳氏这些话给刺激的瘫坐在了地上，刚刚被她刻意忽视了的事情，如今就摆在了他们的面前，万岁爷有多绝情，没有人比惠妃更了解。
    “额娘说，孩子们还有活路吗？不管是流放还是斩首都是一条死路。”
    “贝勒爷可真是自私啊！就为了您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私欲，便将整个大贝勒府邸所有人的性命全都搭了进去。贝勒爷在做这事的时候，当真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吗？”
    “或者说贝勒爷您压根就没想过您自己会成功吧！您就只是想冲动赌上一把，可您赌上您自己不要紧，为什么要把孩子们全部都搭进去？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大阿哥顿时无话可说，张佳氏完全猜中了他的心思，他其实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赢。
    他就只是想赌一把！
    他想起皇阿玛之前问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有想过他的妻儿，他想过吗？
    他是没有想过的。
    在动手之前，他其实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几乎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可他还是动手了，不曾有丝毫的犹豫，就为了他心中这么多年来的执念，他要赔上自己妻儿的性命，额娘的性命。
    还有那些跟着他一起谋反官员全族的性命，大阿哥此刻在心里问自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可不管值不值得，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她再也无回不了头了。
    就像张佳氏说的，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给自己留退路。
    张家氏刚刚说那句话本来是想故意试探眼前这男人，如今见男人这个模样，张佳氏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男人明明早就知道了结果。
    张佳氏突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爱新觉罗·胤禔，你好狠的心啊！你拿所有人的性命去赌你那可笑的执念，你配得上那个位置吗？为了那个位置，为了那什么所谓的嫡子，你害死了自己的发妻伊尔根觉罗氏还不够？”
    “如今你在明知道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去谋反，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自己不想活了，干嘛要拉上所有人替你陪葬。”
    惠妃虽然刚刚被张佳氏的话给吓到了，可见张佳氏敢这般说自己的儿子，惠妃也顾不上那些害怕了，直接明目张胆的张佳氏吼道：“张佳氏，夫为妻纲。你怎么敢这般说自己的夫君。”
    “夫为妻纲，额娘，您的儿子配做人夫君？配做孩子的阿玛吗？”
    “身为夫君，他不爱护自己的妻子，是为不义。身为阿玛，他没有尽到保护子女的责任，是为不仁。作为儿子，他让您因他陷入绝境，视为不孝。作为臣子，他公然谋逆，是为不忠。”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我凭何要对他说话客气。”
    “你……”惠妃简直快要被张佳氏给气死了。她就知道这女人以前果然都是装出来的，这不老大一落难，这女人就原形毕露了。
    大阿哥也被张佳氏给说的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自己在福晋心中竟是这样的形象。
    “老大，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福晋。”
    大阿哥没理会自己额娘的话，而是看着眼前的张佳氏说道：“在你心里，爷就是这样的人吗？”
    “贝勒爷难道不是这样做的吗？”张佳氏反问道。
    是啊！他就是这样做的。
    “那爷如你所愿。爷用自己为你和孩子们铺一条生路可好？”
    张佳氏：“……？？？”
    张佳氏还没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就见男人从腰侧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朝自己的心脏捅去。
    张佳氏被大阿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愣在了原地，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惠妃直接就吓傻了，抱着大阿哥开始哭求了起来老大。“老大，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来人啊！快让人去叫太医啊！”
    可即便是太医过来，大阿哥也活不了了，这人这一刀明显就是朝心脏而去的。他没想过要活。
    张佳氏这才如梦初醒，她虽然恨这男人，却从没想过要这男人的命。
    她刚刚就是恨极了。
    张佳氏直接在大阿哥面前跪了下来，想张口说什么？可嗓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佳氏想伸手替男人捂住胸口的血，可血却怎么也捂不住。
    惠妃气愤的将张佳氏推开。“都怪你，都怪你这个毒妇，若不是你那般说，老大怎么会想不开？”
    张佳氏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确实是因为她的那句话，贝勒爷才……
    “额……娘，您别怪她。”大阿哥这话说的很是艰难。
    “如此……福晋可以不恨爷了吗？。”
    张佳氏拼命的摇着头。
    “福……晋，还……还是……不能……原谅爷吗？”看得出来这句话是大阿哥拼命才挤出来的。
    “不要，我不要你死。”张佳氏哭着喊了出来。
    “爷留了这么一大堆烂摊子？如今还要让臣妾背上一个弑夫的罪名吗？死亡从来都是最简单的，可活着的人要怎么办？”
    张佳氏突然将男人心口的那把匕首给拔了出来，瞬间血流如注。“夫君，臣妾从没这般叫过您，这也是臣妾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这样叫您。”
    张佳氏又转头看着已经快疯魔了的惠妃，“额娘，臣妾将孩子们都托付给你了，臣妾想去陪夫君，若臣妾和夫君都没了，皇阿玛肯定会放过弘方他们了吧！”
    说着张佳氏拿着那把刀插向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张佳氏的胸口。
    “臣妾……臣妾将自己这条命赔给贝勒爷了，你我从此便两不相欠了。如此……可好……”
    说完这句话张佳氏便再没了力气，低声的喃喃了一句，“弘方……对不起，原谅额娘，额娘不能陪着你长大了。”
    大阿哥伸手想要朝张佳氏那边靠过去，嘴里还喃喃着，“不要……”
    大阿哥怎么也没想到张佳氏会这样做，他以为张佳氏该是恨毒了自己的。“为……为什么？”
    “因为……我和爷是夫妻呀！”张佳氏这句话说的很小声，明明是很小声的话，却很清晰地传进了大阿哥的耳中。
    张佳氏说完这句话后，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大阿哥到死也没握上张佳氏的手，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啊！”惠妃直接嘶吼了起来，这一瞬间她便失去了儿子与儿媳，白发人送黑发人。
    惠妃的头发开始一寸寸的变白。
    狱卒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跑了过来，入目的便是大贝勒和大福晋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那样子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还活着。
    而惠妃娘娘却像一个疯子一样不停的摇晃着大阿哥的身体。
    见情况不妙，狱卒一方面派人去请太医，一方面赶紧让人去乾清宫那边报信了。
    这两位要是真在他们这里出事，万岁爷要是怪罪下来，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听狱卒讲完全过程，胤禛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他没想到，大哥和大嫂竟然都是自杀的。
    此时康熙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康熙听完全过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老四，你亲自去处理你大哥和大嫂的后事，就按郡王的礼仪将他们合葬。”
    “梁九功，你亲自去天牢将惠妃带来见朕。”
    康熙看着满头白发的惠妃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这个女人陪了自己近三十年，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纳兰氏（惠妃），你可后悔？”
    听到纳兰氏这个称呼，惠妃一愣，有多少年万岁爷没这般叫过自己了，久的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姓氏了。“臣妾知罪，臣妾但凭万岁爷处置。”从大阿哥没了的那一刻，惠妃的心便死了。
    “朕不要你的命，从今日起惠妃纳兰氏圈禁咸福宫，非死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