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城外的村落,他们人数众多,侍卫又穿着戎装,身份自然也瞒不住。
村长立刻给众人安排了住处:“这里正好空着,有四间屋子,日常用的东西,我等下让人送来,只是要稍微打扫下。”
“麻烦村长了。”
沈书元和杜蓝都弯腰行了个礼,村长看到连连摆手:“我让人给你做些吃的,等下就能送来,不过也没什么好东西。”
“本就麻烦大家了。”杜蓝拿出一两银子:“这个村长看着给吧。”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村长连连摆手。
“本官也没多给,这些也就够租屋和吃饭的钱,更何况还要用你们的东西,那些也就不细算了。”杜蓝笑着说道。
众人都知道,就算都算上,这一两银子也是不少的,但杜蓝这么说,村长也就能放心收下了。
“那老夫就收下了。”村长笑的质朴。
“村长,我们昨天才从城里出来,今天是何时封城的?”杜蓝问道。
“今天就没开过,所以这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没人知道,说是有盗匪,早些年山匪猖獗的时候,也没关过城门啊。”村长摇摇头,似乎也想不明白。
看着既然问不出什么,杜蓝也没再留着人,应酬两句,就让村长离开了。
侍卫和宵歌他们都在收拾屋子,沈书元他们三人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等着。
“总不能是郡守劫持了齐王殿下吧?”杜蓝小声说道。
“有什么用?”沈书元知道他也是胡说,却开始开口说道:“宁峥不是吃素的,虽然以一敌百不太可能,但想办法护住齐王一人周全,应该还是能办到的。”
“而且齐王到此又不是秘密,许久没有书信回京,自然会派人查询,更何况我们二人不在州府,郡守是知道的,除非是找人拦住了我们,不然……”
说到这他突然噤声,杜蓝显然也想到了:“那个许修洁?”
沈书元摇摇头:“但还是太草率了,就那么些人,怎么可能拦得住我们?”
“不好说,他们人多,就算武力不行,若是没有戚许在,你又敢说定然没事?”杜蓝问道。
沈书元点点头,郡守他们对戚许是不了解的,自己也确实是因为戚许在,才会觉得被几十人拦住不算大事。
此刻再想,几十人也确实不算小事了。
“可,那些人太弱了些,真的想要我们的命,应该由衙差假扮,岂不更加周全?”沈书元说道。
杜蓝摇摇头:“他们若真的能伤了,或者杀了我们,才是周全,就算抓住,一审问全是地痞无赖,自然是我们倒霉。
可衙差,若是有一个人被我们拿住了,都不好推脱。”
“那现在城中的情况还真不好说……”沈书元皱眉。
“派人送信呢?”戚许问道。
沈书元摇摇头:“陵州境内,文书本就很难出去,若是想要上达天听,要离开陵州才行。快马加鞭也需三日,加上送信进京,这时间可不短。”
“我们今日先歇下,明日再看看。”
杜蓝才点点头:“确实啊,半路拦截我们,还不如放我们进州府,直接一关门,似乎更合适。”
“我怀疑许经铭手上,只怕有不能触及之事。”沈书元有些懊恼:“还是应该留着许修洁一口气的。”
“说到这件事,南厢院是怎么回事?宵歌是小倌?你赎回来的,旬生也是?”杜蓝出声问道。
宵歌刚泡好了茶,准备送出来,正好听到杜蓝的质问,他脚步微顿,暗暗喘息了两下,稳住心情送上了茶水。
“大人,用茶。”
杜蓝知道刚才自己声音不小,只怕都被听去了,他转头看着宵歌:“那个,额……我也知道,那种地方,多有苦难,才会,额……”
他努力的想要说出口的话语,听上去不会很刺耳,又是皱眉,又是搓手,看上去很是忙碌。
宵歌弯腰行礼:“杜大人意思宵歌明白,您和大人一样,心有絜矩,自不会低看宵歌……”
“就算低看,宵歌本就出身低微,也是应该的。”
“我也曾掌一县生计,炎凉之事也看的不少,多少也能看的清几分人心。”杜蓝叹息:“只是此事对于清知而言,实在不该!”
“是宵歌的错,与大人无关,大人人如其玉,不该被宵歌连累。”
宵歌虽然这么说,却又不知如何才能平息此事。
沈书元淡淡摇头:“去忙吧,我若在意,也就不会带你回来,该说的道理,曾经也都说过了。”
宵歌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杜蓝看着他的背影:“我之前见宵歌就觉得他颇有风姿,还想你是从哪弄来的,没想到……你们两……不会???”
沈书元却没急着回话,而是快速回头看了戚许一眼,只见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似乎完全没有听二人说话。
“我是有事才去的南厢院,出钱赎宵歌是意外,不然也会和许家父子扯上关系。”
沈书元将那晚的事情大概说了下。
“这个许修洁真不是东西,修洁处幽兮,他也配这个名字!”杜蓝愤愤不平的说道。
当初他见到宵歌身上有伤,自然也猜到是苦命之人,却没想到会是如此。
“那旬生呢?”他出声问道。
沈书元端起茶盏:“宵歌说他习惯了南厢院的日子,不想走。”
杜蓝似乎有些诧异:“都被人打成那样了,习惯了?不想走?”
“嗯,他说后院有个刚来的孩子,让我带他走。”沈书元眉眼间满是温柔,似乎又想到了那晚的宵歌。
浑身是伤,风骨犹在,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恳求。
杜蓝一愣,显然没想到是这样,他突然释怀一笑:“若是我,我也会带他们二人回来,人生际会莫过于此。”
“是啊,若我那晚没去,我怎么也不会相信,我会赎回两名小倌。”
沈书元转头看着还在收拾的二人,那晚许修洁进来的时候,其实他想过起身离开,但看着浑身是伤的宵歌,他就做不到。
他是去讨教学问,而作为‘夫子’的宵歌倾囊相授,见他遇险,自己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杜蓝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戚许放下茶盏,当地一声,他瞬间起身:“我去看看齐贺他们收拾的怎么样了,顺便看看怎么住!”
沈书元有些不解的看着落荒而逃的杜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