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唔……”
似是听到有人进来,木屋中急促的咳嗽声才勉强压下。岁岁坐在那人身边,软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握住他的两个白皙修长的手指,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姊姊!”
“回……回来了。”
秋悲歌勉强撑起了些身子,一只手轻掩薄唇,极力的忍耐着。他抬手招呼巧巧过来,似是有话要说。
“偏僻之地不仅药少,怎么药效也这般差……你咳了多久?”
巧巧方才脸上的喜色顿时转变成担忧,她快步走到那人身边坐下,将手重新搭在他的脉搏上。
“只是咳嗽罢了,不是大病……先别说我,说说你。”秋悲歌侧卧着,玉手不着痕迹的捂住胸口。
“我怎么了?”巧巧疑惑的问。
秋悲歌问:“方寸有旁人在,我不方便问你,昨夜可是床不舒服,未曾睡好?”
突然间,昨夜那个古怪的梦又出现在脑海之中,血色的桃花,破旧的断桥,以及一个不觉中束缚上锁链的自己……如今回想,竟然还是会觉得皮惊肉跳!
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巧巧说不准,或许也只是个单纯的噩梦。
“姊姊!”岁岁小脸皱成一团,奶声奶气的叫道。
巧巧闻声去看他,思绪这才回到现实。
秋悲歌不知何时坐起来,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后,双手牵起那丫头的手,脸上忧色不减。
“我昨夜睡得还好,倒是没觉得那吊床有什么不舒服的。”巧巧道。
秋悲歌敛下眉,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他清楚巧巧的性子,即便是追问了,她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你抱着岁岁出去逛一逛,然后把你爹叫来。”
“哦。”巧巧应了一声,起身把岁岁抱进怀里,转身把在门口躺椅上偷闲的窦炀叫进木屋里面。
在最神秘的蓬莱,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挥了挥手中的浮尘,摇了摇头。跟随在他身后的青袍青年见状,面露不解之色,躬身询问:“师父何故叹气摇头?”
“柔儿那丫头此次出山,怕是不会顺利啊……”
“师妹天资聪颖,便是遇到艰难险阻,也定能化险为夷。”
“哎……那丫头的修为如今不在你们这些师兄弟之下,就是太贪玩了,不让人放心……到底能否找到另一件信物,召唤仙门,寻到仙药,还得靠那丫头啊……”
窦炀万万没有想到,之前还是犹豫再三的秋悲歌会突然提起要离开村子的想法。那人缓缓的穿好一件长衫,背对着窦炀,在存放衣裳的木柜前收拾着。
说走就走。
这个落魄穷酸的村子从来没见过马车,更别说需要两匹马一起拉的马车。村民听了消息,扶老携幼的前来观看热闹。
老年村民甲指着马车说:“这车是只有官老爷才能坐得起的!”
青年村民乙说:“县老爷也只能坐牛车,这种车我在上京才看过。”
妇人村民丙瞪大了眼睛,捂着嘴说:“那,那疯子……不是,那老爷怎么会来到我们这个小村子来?”
村民甲闻言皱起了眉,责怪妇人道:“我总让你们少多嘴,你们惹了老爷,我们村子可怎么活?”
妇人也紧张起来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她们平日里是如何对待秋悲歌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这时有人大叫道:“老爷出来了!老爷出来了!”
常言道,人靠衣裳马靠鞍,的确不错。这走出来的人玉面高冠,身形颀长,青衣白靴,哪还是平日里的疯子模样。
“柔儿,重的箱子给我。”秋悲歌见到那丫头身上的行李前挂后背,便要去接她手里的箱子。
巧巧按住了他的动作,看了看人满为患的门口,开口道:“你别干活儿,抱着岁岁去车上坐着就够了。”
窦炀已经搬了一趟行李,再次折回来,将巧巧手里的所有行李都背到了自己身上,对着那丫头问道:“屋里还有东西吗?”
巧巧摇了摇头。
窦炀深深的看了一眼秋悲歌,将这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后,对巧巧道:“你抱着你弟弟,陪着你娘上车。”
秋悲歌不确定的问窦炀:“当真不用我帮忙吗?”
窦炀回头看着门口,没好气的道:“你待会别对那些人心软了就成,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值得可怜!”
秋悲歌轻轻一笑,低身抱起了站在他脚边的小公子,对窦炀说:“我待会儿只跟着你们走,什么话也不说。”
岁岁咧开小嘴,开心的叫道:“娘亲~”
秋悲歌高兴的应了一声,随后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小公子的鼻梁,温柔的说:“日后在人外,须唤我一声爹爹,记得吗?”
聪明的小公子眼睛亮了亮,用力的点了点头,又重新对着秋悲歌叫道:“爹爹!”
秋悲歌满意的点头,他偏头去看身旁的丫头,欣慰一笑。巧巧一把抱住他那条空闲的手臂,脸颊贴上那人的肩膀,调皮笑道:“爹爹大人蹬车啊~”
秋悲歌笑出声来,回应声更加柔和:“好~”
门口的村民见秋悲歌走出来,激动的围上来。他们平时若要见到县老爷都是不容易的,更别提上京的官老爷了。
村民齐声:“老爷救救我们吧!我们吃不上饭了!”
秋悲歌什么话也没说,抱着岁岁头也不回的踩着脚蹬坐上了马车。一群村民顿时围住了马车,作势不让秋悲歌离开。
村民丁大喊:“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就会饿死!”
巧巧愤怒的质问道:“他不是菩萨,凭什么救你们?”
村民戊大叫:“他是老爷!他有的是钱,自然不缺吃不缺喝!我们不一样,我们要饿死了!”
巧巧问:“他的钱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给我当儿子,他的钱也轮不到你身上!你这般会算计,怎么就不发财呢?”
村民乙说:“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既然是老爷,我们曾经住在一起,如今也该喝点儿肉汤了!”
窦炀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他的眼睛瞬间从紫黑色变成了可怖的血红色,他语气中带着杀意:“你们对他如何,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向他索求!谁再废话一句,老子现在就让他升天!”
这些欺软不怕硬的村民一声不吭了。
秋悲歌的声音响起来,他对巧巧说:“丫头,上车,走!”
由于窦炀的恐吓,刁蛮的村民们没有再阻拦他们。马车徐徐开动,一直跑到村口,车突然停了下来。
锁儿对着马车问:“秋大哥,你还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