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朝中的风言风语弟弟也有所耳闻,到现在为止,永琮还没问过你,是否因为弟弟做了太子就跟弟弟生分了。”
永琪惊讶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只当我们比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还亲。绵忆在我心里亦是比不上七弟的。”
永琮也道:“皇玛嬷,皇阿玛,五哥,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殊不知两人的话被外面两个小家伙听得清清楚楚,原来他们这么不重要啊。
绵忆跟绵宸真的想抱头痛哭。
永琪把永琮按坐在椅子上,“五哥现在为什么忙,还不是想你以后的担子轻一些,如果咱们小七不做这个太子,五哥也不用去广州了,直接留在京里做个富贵闲人岂不自在。”
“五哥,今日咱们一起睡,你像小时候那样哄我好不好?”
永琪应了,永琮盖上被子睁着大眼睛,永琪笑道:“难不成还要我给你讲故事不成?”
“五哥讲一个吧。”
“好!从前……”
永琪说完之后看到呼呼大睡的永琮,心想这个故事有这么无聊嘛,这故事还是小时候他为了讨永琮欢心自己编的,结果就是永琮说太无聊了,每次听这个故事就想睡觉,到了现在这个习惯还没改。
永琪看永琮睡了才出去,永琪身边的大太监道:“爷怎么不把广州那边的事告诉太子?”
“告诉永琮又能怎么样,前朝都在找着永琮的错处,他只有皇阿玛的宠爱,如果那天宠爱不在,永琮该怎么办?这些事爷会想办法处理好。”
……
第二日永琮起来的时候,发现绵宸也睡在他身边,永琮看了看他头顶的伤,已经透露出淡淡的粉色了,自己把他抱到了里面才下床。
永琮坐在的地方是前院,除了五福晋来过问他早点要吃吃些什么,便无人再来了。
永琮看着五福晋没过来一起吃,便问了一声,永琪笑道:“你五嫂知道我们有话要说,因此没来打扰。永琮,你岳父最近颇受皇阿玛忌惮。”
永琮福晋是辅政大臣鄂尔泰的孙女,鄂尔泰如今已经去世,但永琮的岳家和其下门人湖中藻继承了鄂尔泰大部分势力。
乾隆早就看这几人不顺眼,想借势打压他们。对此永琮也是知道的,“皇阿玛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会放过鄂昌一马,危险的是胡中藻。”
乾隆在文武官员中偏爱武将,而且不喜满人重文轻武,说这样是沾染了汉人习气。
永琮想着胡中藻虽然是鄂尔泰的学生,但确实是个好官,说起来这人也算倒霉,刘墉和和珅是不对付的,但刘墉跟这个胡中藻都是内阁大学士,两人文才俱佳,便想分出个一二,所以两人存在竞争关系。
跟和珅又是敌对关系,胡中藻时常弹劾和珅,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两人居然联手对付胡中藻了。
可是永琮又不能给这人说话,皇帝年老了总是疑心病重的,永琮要是以为西林觉罗氏娘家说话,乾隆就认为他被人笼络了去,免不了要哭诉一顿。
永琮跟永琪饭还没吃完呢,就听说这个胡中藻倒霉了。
起因是这天早晨,永琮不在宫里,乾隆有些无聊,便拿起了一本诗集来看,本来看的好好的,可是乾隆在读道‘一把心肠论浊清。’时变了脸色,‘浊’字放在国号清字的上面,这不是在污蔑我大清朝浑浊不堪吗?
接下来几句也不算好话,‘乾三爻不像龙’,这人是暗示着我不像真龙天子?
再看这诗集的作者是胡中藻,乾隆越发觉得这个人居心不良,有反清复明的心态,立刻派人去捉拿他。
若是如此,毓庆宫的人也不会来急急忙忙的找永琮,还有一些谄媚的官员,知道乾隆准备拿鄂昌开刀,举报了鄂昌曾在一句诗中把“蒙古人”称为“胡儿”。乾隆看后立时火冒三丈,“满蒙本为一族”,这不是在说他们满人也是异族吗,真是数典忘祖。
这两人现在还被压着跪在养心殿里呢。
这鄂昌是太子妃的亲大伯,见到大伯出事可不就急匆匆来找永琮了。
永琮饭也没吃完,只能永琪说了句抱歉,就回宫了。
等永琮带着绵宸回到宫里的时候,乾隆正发着大火,鄂昌的脑袋都被书砸的青紫了一块。
“皇阿玛。”
乾隆正在气头上,看见永琮也没什么表情,怒道:“是不是太子妃差人告诉你这事,你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哪有,是儿子想念皇阿玛才回来的,这事还是到了宫中才听说的,你看儿子还给皇阿玛带了糕点。”
见糕点还冒着热气,乾隆也信了永琮的话,目光不再严厉,对永琮抱怨了一番刚才的事,只道:“此二人实在居心不良。”
永琮看着诚惶诚恐,一脸无辜的胡中藻,心想这人倒是不圆滑,此刻也不知为自己辩驳几句。
不过这个诗集,通篇看下去,确实让人刺目,‘浊清’尚且不论,这诗文里还有‘蛮夷’‘南北’等词,要知道自满人入关以后最是忌讳这类词的,这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暂且不知。
乾隆本想把两人给砍了,在永琮再三恳求之下暂且下了大狱,等两人被拖下去永琮才道:“儿子绝无冒犯皇阿玛之心,若是两人真的有谋逆之心,不用皇阿玛说儿子也会砍了他们。”
“那你刚刚为何拦朕?”
永琮叹了口气道:“刚刚的诗文儿子看了,确实有些不妥,但儿子平日也读过胡中藻的其他诗文,里面有不少称颂皇阿玛是明君的诗句呢。”
乾隆有些不信,因为他对胡中藻可算不上好。
“那儿子明日给皇阿玛找来看看,皇阿玛再下结论也不迟。至于鄂昌,他就是个大老粗,平日里爱附庸风雅,肚子里却没有多少墨水罢了。”
诗词里“胡儿”并不少,鄂昌这个脑子八百年也想不到乾隆会把胡儿跟蛮夷这类词联系到一起啊。
乾隆被这么一劝倒也好些了,毕竟有意跟无意还是不一样的,乾隆道:“鄂昌一点不像他父亲,他是配不上现在这个位置的。”
永琮一听心里明了,鄂昌即便能活,手里的权利是不能要了,端看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