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中的时候,乾隆独自回到了乾清宫,永琮带着其他皇子去了景仁宫看那拉氏。
那拉氏怎么会拿这么大的事来诓乾隆,永琮再见到那拉氏的时候她形容枯槁,满头白发,歪嘴流口水,根本看不出是曾经雍容华贵的皇后。
永琮问太医那拉氏得了什么病,太医皆说那拉氏脉象紊乱,他们也把不出什么病,只知道那拉氏没几天了。
那拉氏说起来能多熬几天,还是太后拿了百年人参给吊着了,这才多活了两天。
皇后身边的顾嬷嬷一直哭,对着永琮道:“太子看完了便跟奴婢来吧,皇后是个骄傲的人儿,不愿让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永琮一挥手,带着兄弟们坐到了前厅。
永璐跟永琰有些害怕,便歪在永琮怀里。
“行舟,你去跟皇阿玛说一声,皇额娘是真的不好了。”
行舟去了半晌,回来回复道:“爷,皇上说这事不归他管,叫十二阿哥自行处置。”
永珹年长一些便道:“既然皇额娘不好了,咱们也帮着料理一些,到时候皇阿玛怪罪四哥一人承担。”
大家哪能真的人让永珹一个人顶罪,都嚷着大家一起承担。
永琮去了内务府,永珹又去宫外找了太医,永璇帮忙处理景仁宫的事,只让永璂陪着皇后便行了。
不过请了宫外的太医也是于事无补,永琮他们刚回来一天,那拉氏便走了,永璂哭的不能自已。
幸好永琮去内务府要了一个棺木回来,不然皇后的遗体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一直没说话的乾隆这时候又站出来道:“皇后的棺木不应该用孝贤皇后没用上的,皇后不废而废,配不上皇后的尊位,按照皇贵妃下葬即可,棺木便用当初为纯惠皇贵妃准备的那个就行。”
乾隆的态度实在是敷衍至极,一向温和的永璂彻底受不了了。皇额娘病了那么久,走的那么痛苦,乾隆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连她死后的丧仪都要计较。
只知道当天永璂第一次忤逆乾隆,乾隆气的一下将永璂从台阶上踹了下去,最后还是太后来将永璂带走这件事才算完。
永琮没想到今日他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永琮照例先去看了乾隆,只见乾隆躺在床上没有精气神,听李玉说是被永璂气病了。
“皇阿玛。”
永琮拿帕子给乾隆擦了擦脸,乾隆望了永琮一眼,缓缓道:“你也是来劝朕的吗?”
永琮摇了摇头,“儿子是来看皇阿玛的,儿子帮永璂处理皇额娘的后事已经尽了本分,在儿子心里皇额娘远远比不上皇阿玛重要。”
乾隆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才对永琮道:“朕没那么心狠,是皇后诅咒朕早死,说朕是千古昏君,薄情寡义,说她宁远粉身碎骨也不愿意跟朕同葬,朕才这么决定的。”
永琮安慰道:“人的寿命怎么能被人说两句话就决定了,皇阿玛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儿子以后不再说关于景仁宫的事了。”
乾隆握住永琮的手感动道:“众人皆说朕狠心,可没一个人问朕为什么这样做,永璂一上来就是质问朕,只有小七会关心朕。”
“儿子不会因为这些事怪皇阿玛的,皇阿玛先休息。”
永琮给乾隆掖好了被角才离开。外面永珏一直在等着永琮。
永珏的额娘舒妃跟继后不对付,永珏能帮永璂的忙完全是看在永琮的面子上,永琮自然不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对着永珏道:“难为你了十弟,因为孤你可能会挨舒娘娘的骂。”
永珏笑道:“咱们兄弟二人分什么你啊我啊的,我额娘便是骂我几句也是不痛不痒的,算不得什么。”
永珏这次来等着永琮是有要事的,“七哥,前朝有人对皇阿玛让皇额娘以皇贵妃的名义下葬有所不满,咱们该怎么做?”
永琮道:“孤不一样,孤自小就被皇妈嬷跟皇阿玛养大的,跟继后感情很淡,孤这次不准备和百官一起跟皇阿玛对着干。”
既然永琮不会,永珏就更不会了。所以第二日只有也被继后养育过的永瑆跟永璂跪在养心殿门前。
李玉看着跪着的两位阿哥和百官,扯着嗓子道:“皇上说了,你们想跪就在这里跪着,就算把腿跪断也没人管,但已经下的旨意是不可能更改的了。”
李玉说完就进去了,养心殿再没有人出来过。
来为那拉氏求情的有很多都是汉臣,因为汉臣更尊重嫡庶尊卑,把嫡妻按照庶妾的名义下葬实在是太不妥了,汉臣又以张家为首。
乾隆在养心殿砸碎了好几个花瓶,从前张廷玉帮着雍正的皇后打压年妃,他的儿子又帮着继后,这一家人是比驴还掘,非守着那些死道理。
乾隆没管,有些年纪大的大臣从早上跪到晚上有些吃不消,晕倒了,乾隆只派人把晕倒的官员送到太医院,丝毫没有松口。
众人看到了乾隆的决心,有些人便不再来了。只有永瑆,永璂和张廷玉的后辈每日都来。
乾隆拨给那拉氏治丧的银子还不到一千两,要知道富察皇后的丧仪足足花了二十万两银子,百官进京祭拜,两个皇后相差这么大,也不禁令人唏嘘。
要永琮说皇阿玛嘴上说喜欢他额娘,但在额娘走后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想起她。
富察皇后也跟乾隆吵过架,只是没那么凶,两人相敬如宾的日子要比吵架多的多。
再加上富察皇后是为了救乾隆而死,人没了那么多年种种不好乾隆都不记得了,脑袋里留下的都是富察皇后好的模样,貌美的模样,这么一来眷念又深了一些。
永琮每日都派人给永瑆,永璂送药,但从未在乾隆面前为那拉皇后求情,有不少有心人想在这里做文章。
永瑆每日都去求情,也只是为了报那拉氏的养恩罢了,虽然他八岁的时候就从景仁宫搬出来了,但皇后实打实养过自己八年,自己这么做全当是在报答了,听了旁人挑拨的话也并不在意。
永璂却听进心里了,自己把七哥当做最好的哥哥,也绝无争储之心,处处为七哥着想,自己只不过想让额娘有个死后哀荣,七哥也不愿意帮自己。
永璂对人情世故不太通,他不知道七哥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