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高兴的去了慈宁宫,回来时却垂头丧气。乾清宫内董鄂氏在给福全跟玄烨讲故事,徒留顺治一个人难过。
顺治把福全跟玄烨叫到身边,挥退了其他人,问道:“你们喜欢皇阿玛还是皇玛嬷?”
两人不假思索道:“喜欢皇玛嬷。”
“为什么?”顺治有些不理解,太后只是想利用他们而已。
福全道:“皇玛嬷对我们很好,每天都关心我们。”
顺治不悦道:“她那是骗你们的。”
福全摇了摇头,“皇阿玛,儿子能感觉到皇玛嬷是真心疼爱我们的,上次玄烨得了风寒,皇玛嬷带着苏麻喇姑守了我们一夜,福全都记得。”
福全活了两世,怎么会分不清皇玛嬷是真心还是假意,福全接着道:“其实皇玛嬷最疼的人是皇阿玛,只是皇阿玛总跟皇玛嬷生气。”
福全说完就拉着玄烨去外面玩了,顺治坐在椅子上,回想刚刚福全说的话,皇额娘真的最疼他吗?顺治隐约记得小时候他跟皇额娘也是母慈子孝的,皇额娘会为他缝小衣,讲睡前故事。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大约是他当了皇上,皇额娘跟多尔衮不断有谣言传出,让他这个皇上面上无光。多尔衮横行霸道,皇额娘却多次为他说话,反倒让他这个做皇帝的去忍让。之后便是强行在他的后宫中塞入许多科尔沁的女子。他们母子到底是越走越远了。
顺治不再让福全跟玄烨去慈宁宫,不让孝庄见孩子,就连董鄂氏都看不下去了,时常劝解。可顺治仍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表面的平静到底是被打破了,很简单,就是两个孩子并不愿意听顺治的安排。
这一日,福全牵着玄烨的手将刚完成的课业摆放到顺治的桌子边,顺治看着两人的描红,不禁夸赞道:“你们两个年纪还小,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说吧,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皇阿玛提。”
玄烨刚想开口就被福全制止,他是哥哥,这些话应该由他来说。
“皇阿玛,我们来乾清宫很多日了,福全有些想皇玛嬷跟额娘了。”
顺治听后脸上的笑意消散的一干二净,用严厉的语气对着两个孩子道:“现在皇阿玛就郑重的告诉你们两个,你们的皇玛嬷是想利用你们。就像朕这样,想做什么都得被她管着。福全,你懂了吗?”
顺治跟福全都想要用自己的道理说服对方,一个认为太后居心叵测,一个认为太后劳苦功高,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玄烨看见如此紧张的氛围,还有顺治那严厉的表情,居然被吓哭了。玄烨的哭泣声在整个大殿内显得异常嘹亮。
顺治又问了一遍:“福全,你到底明白了吗?如果你坚持要回去,那皇阿玛以后再也不管你们两个了。”
福全带着玄烨给顺治磕了三个头,只道:“皇阿玛,你还有皇贵妃娘娘陪着你,可是皇玛嬷什么都没有。”
想着上辈子孝庄含辛茹苦将他们兄弟几人拉扯大,为他们兄弟几个操碎了心,而自己的皇阿玛对自己关心甚少,一瞬间心里孰轻孰重就有了抉择。
两个儿子走后,顺治郁郁寡欢,他无法接受。这两月来他对福全跟玄烨都是真心的,顺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说了皇额娘是在利用他们父子三人,他的两个孩子还是义无反顾的去追随皇额娘,在这瞬间他仿佛陷入了死胡同。
福全跟玄烨离开乾清宫后,直往慈宁宫奔去。孝庄正坐在窗户边发呆,还是福全的声音将她的神智给唤了回来。
“皇玛嬷,你在看什么呀?”
孝庄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福全又叫了两声皇玛嬷,孝庄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小人儿。
孝庄激动的连鞋子都忘了穿,只穿着袜子就冷走到了他们跟前,牢牢的将两个小孩儿抱住。
“福全,玄烨,你们俩怎么回来了?”
玄烨搂着孝庄的脖子道:“我跟哥哥不会再去皇阿玛那里了,我们想天天跟皇玛嬷在一起。”
孝庄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又一眼,这时无论叫她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得孙如此,她别无所求了。
在自己儿子把自己当成窃国之贼的时候,两个孙儿却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这让孝庄深受感动,自此眼里心里再也容不得其他人了。
孝庄待福全跟玄烨越发好了,连带着宁妃跟佟妃在太后这里也备受重视。
太后在顺治面前也展现出了自己蛮横无理的一面,之前她有心修补母子关系才处处退让,如今孝庄早已经不奢求了。
凡是母子二人提到董鄂妃所生之子时,孝庄就道:“我已经有两个孙儿了,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要紧。”
当然孝庄从未在董鄂氏面前说这些话,毕竟董鄂氏的身子不太好,又敏感多思,孝庄也怕她想多了,她说这些话还是气话居多。
顺治也发现了只要母亲诚心跟他作对,他似乎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到底怎么样才能不让福全跟玄烨变成科尔沁的傀儡呢?!
孝庄待两个孙儿越是重视,顺治就越是轻蔑,他总是用自己的行为默默反抗母亲对他的约束,这样的日子直到董鄂妃生产。
因着董鄂妃体弱,所以孩子是早产的,听见产房中女人痛苦的惨叫,顺治的心里产生了一丝退缩之情,迟迟不敢走进产房。
赶来的孝庄看到这一幕,眸色暗淡了下来,她本以为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丈夫皇太极一样是个痴情种子,现在看来福临远远比不上皇太极。
皇太极为了海兰珠才不会管这些规矩,他永远都是海兰珠可以依靠的底气。跟福临不一样,他对多董鄂氏的爱中又掺杂了多少对她这个母亲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