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接到孝庄写的信和方子之后很高兴,既然玄烨喝了这么有效,想来董鄂氏也会好起来的。
顺治将福全往空中抛了好几下,几日以来的愁云惨淡都消失不见,“太好了,福全。皇贵妃跟玄烨一定都会没事的,还要多谢额娘特意找了方子送进宫。”
顺治得了好消息,处理政务也更加有干劲,其实顺治是有能力和眼界的,他是自年少时便博学多才,只是有些恋爱脑加叛逆。
顺治与福全在宫中独自度过了中秋团圆之夜,今年的八月十五格外安静,就连顺治的乾清宫也是如此,能陪着他的也只有福全这个小娃娃罢了,但顺治相信,总会有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时候。
经过顺治有效的治理,闽南的天花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减少了不少损失,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顺治带着福全早早的睡着了,三更半夜时,承乾宫的宫女素茜突然来禀告道:“皇上,不好了!皇贵妃突然发病了,太医说皇贵妃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福全被这宫女的尖叫声吵醒,下意识觉得不对,为何皇贵妃不好之前却没有半点风声,难不成真的是突然发病?!
“皇阿玛别去。”
顺治看着福全,将被子给他掖好,“福全乖乖等皇阿玛回来,皇阿玛明天再来陪你好不好?福全要乖点。”
可福全还是拖住顺治的右腿不让他走,他心里下意识觉得不好,总觉得这事充满了诡异之处,但即便皇贵妃真的撑不到明日,他也不能让顺治就这么去了,顺治可是天子,天子是万不能有事的。
宫女见顺治犹豫了,连忙将董鄂氏留的遗书提前拿了出来“,皇上请看此物,皇贵妃现在性命垂危,可她还想着您啊!皇上,您就去见一见皇贵妃吧!”
顺治看着熟悉的字迹心急如焚,里面显然是董鄂氏的临终之言,里面情真意切,字字感人肺腑。顺治当下让吴良辅看着福全,他带着侍卫往承乾宫赶去,任凭福全哭爹喊娘也无用。
看着顺治走了,福全红着眼,吩咐顺治给自己留下的一队禁军将吴良辅抓了起来。
“你这个太监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为什么要放那个宫女进来?”
吴良辅一直说自己无辜,可福全才不会信,让人把吴良辅押了下去。
福全被顺治的亲卫牢牢保护着,福全坐在椅子上,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皇贵妃跟皇阿玛都平安无事。可还未到天明的时候,福全就听到了丧钟的声音,宫里的宫女太监奔走相告,“皇贵妃殁了!”
福全慌得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水,派人去承乾宫打探消息,只听到昨日来传话的那个宫女被顺治乱棍打死了,皇贵妃是今晚走的。
素茜是董鄂氏的心腹,董鄂氏是未嫁人时,偶遇一卖身葬父的女子,董鄂氏一向心善,不仅为这女子安排好了父亲的后事,还收了她做贴身侍女。
素茜也十分能干,很快获得了董鄂氏的信任。素茜后来跟着董鄂氏一起进宫,便一跃成了承乾宫的管事姑姑,任谁都想不到董鄂氏身边的大宫女竟然是娜木钟的人。
当年娜木钟挑选董鄂氏做自己的儿媳,便想考验一下她的品性,才会有素茜在董鄂氏必经之路上卖身葬父的事。娜木钟对儿子儿媳的控制欲都很强,见董鄂氏喜欢素茜,这个探子便一直留了下来,任谁也能没想到后来的董鄂氏会进宫。
素茜为承乾宫的管事姑姑,想在董鄂氏的药中动点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了,她每日都少煎几味药材,让太医开的药药效发挥不出来,董鄂氏本就体弱,几次三番下来身子自然就不好了。
素茜能为旧主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董鄂氏快要死了的消息偷偷告诉顺治,以顺治对董鄂氏的情谊一定会去见她最后一面的,这样顺治能感染天花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远在宫外的孝庄是没有料到娜木钟还留有这样的后手,自天花在宫中传开时,宫中守卫异常森严,根本不会给素茜任何可乘之机,但若是福临自己甘愿冒险呢?
顺治是独自进承乾宫的,董鄂氏看到那个明黄的身影,心中惊恐万分,“皇上,你如何会来?!我不是让素茜给皇上传了话,不准皇上前来吗?”
她都快死了,怎么会顺治下水。她怕自己死后皇帝做出什么失智的举动,才特意派了素茜过去传话,她也不知素茜会阳奉阴违,趁她还活着的时候就把遗书拿了出来。
“皇上你快走啊,我用不着你来看我!”
顺治牢牢的将董鄂氏牢牢的抱住,脸上充满了痛苦,“朕怎么能不来见你最后一面呢?”
董鄂氏从头上拔出一根银簪对准自己的喉咙,“皇上,你快走,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死在这里,你是皇帝,如果有事要让后宫的孩子怎么办?要让整个天下怎么办?”
顺治怕董鄂氏真的伤到自己,只好道:“爱妃,朕这就出去,你别冲动。”
顺治出去后几个太医又去给董鄂氏把脉,几人只觉得董鄂氏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却没想过是药的问题,因为他们不相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是顺治派人去搜素茜的住所,才找到那些被她收起来的药材。
只是董鄂氏病了多日,到底是无力回天了,天还未亮就断了气。太医把这消息告诉顺治的时候,顺治大呼不可能,但皇贵妃确实是没了,这是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几位太医还跪着道:“皇上,皇贵妃死前留下遗言,让皇上将她的尸体火化,莫要让这病害了其他人。”
顺治下意识的捂住心口,那里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剧痛,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过了半晌,顺治才能发出声音,但发出的声音就像老牛拉风箱一般嘶哑:“谨尊皇贵妃遗训,将皇贵妃尸体火葬。”
董鄂氏生前所用之物、所穿之衣、连同她的人消失在漫天大火之中,化为了一抹尘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顺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收殓了皇贵妃的骨灰带到了乾清宫朝夕相伴。
众大臣见此纷纷劝说顺治,可顺治仍旧无动于衷。顺治跟董鄂妃志趣相投,待在一起便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天人相隔,让他如何冷静。
如今太后未在,皇帝又深陷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之中,众大臣想规劝也有心无力,整个皇宫都沉浸在悲伤中。